“我是故意让顾佳燕告诉他，我整过容的事情。”萧郁目视着前方，语气里充满了坚定与愤怒，“在G市的时候，他就已经怀疑我的身份了。我让顾佳燕透露我整容的事，让他更肯定我是萧言。因为我知道，一旦当他看见我整容前的照片，他的揣测被推，翻后，他的骄傲和自信就会遭受打击，他也不会再调查我，关注我，以后更不会再怀疑我是萧言了。”
“顾佳燕为什么要帮你？而且，你的脸又是怎么回事？”陶慈不禁问道。
“我也不知道她是喜欢我哪一点，为什么要那么帮我。从我认识她时，她就傻乎乎的，没理由的喜欢我。喊我长腿叔叔。呵呵……傻乎乎的，我腿是长，可我才大她多少，居然喊我叔叔。即使后来，我和关馨在一起了，她也依旧在背后默默支持我。直到我的脸开始出现了问题。当年，我的脸被毁了。救了我的老夫妻晚年丧子，拿着为数不多的退休金送我去了一家小型整容医院。我才有了那么张脸。后来，他们老死了，我给他们送终后就开始流浪各地。随着时间的推移，整容的弊端也慢慢出现了。期初还只是疼痛，后来都开始面瘫了，甚至严重到影响我唱歌。”萧郁说到这里，嘴边含笑。那抹笑很淡，很浅。
陶慈根本不能想象，要让她经历那样的事情，再回忆给别人听时，自己会是什么表情。但有一点可以肯定的是，她绝对笑不出来。
“顾佳燕说，整容的后遗症确实有。但是我这样的不多见。可能是当初我做手术的医院设备不先进，医生技术又太渣，才这样。她叫我不要灰心，还说服我去韩国，重新整容，并接受治疗。”萧郁忽然抬起头，凝视着她的双眼，“后来的事情，你也都知道了。”
萧郁的叙述，直直落进陶慈的心湖里，激起了一片水花。
她怔怔地看着他，“你就那么喜欢关馨？顾小姐，为你的付出，你难道就一点都不感动？没有过一瞬间的动摇？”
“我不知道我喜不喜欢关馨。但我每次看见她，都忍不住地想保护她。她给我的感觉，很像一个人。而顾佳燕，我一直以为她是不知人间疾苦的富家千金。不然，她怎么会天真的迷恋我这种酒吧驻唱的歌手？我从来没考虑过，我喜不喜欢她这个问题。因为看见她的第一眼，我就没觉得我和她是一个世界的人。
我也是在这一两年里，知道了她的身世，知道当初她送我去韩国的钱是借她大学同学沈智尚的。如果当初，不是我，她根本不会和沈家牵扯上关系，也不会有她现在这个孽缘一样的婚姻。”
陶慈目瞪口呆地听着与她无关的故事。心里的震撼远比之前听见与她相关的事情都要剧烈。
那个沈智尚，她也听说过。他是云翳传媒去世的老董事长沈容的独生子，也是顾佳燕现任的智障丈夫！顾佳燕，就是公公沈容去世后，代替丈夫沈智尚接管了云翳传媒，成为A市数一数二的商业女强人。
或许，真的是萧郁病了，又或许是他沉默了太久，所以在这一夜，他的话匣子一下子打开了。
恍恍惚惚地，他说了很多很多。
“我或许不爱她，但是她是我最重要的亲人，朋友。可萧毅，那个混蛋那么对她。我却没能力阻止。”
陶慈刚要试着张嘴，说些什么安慰他的话语，却听见背后传来清丽的女人声音。
“萧郁，我知道你不爱我。但你也不用逢人就说啊。多伤我自尊？还要，我和萧毅那禽兽的事情，和你没关系。别往自己身上揽。”
陶慈不用转身都知道是谁来了，可当她真转过身时，映入眼里的却不是顾佳燕，而是倚在门口的源柏寒。
真的，毫不夸张的说，有些人的出现就是霸屏一样的存在，你看见他，就再也看不见其他人。
他的身上还是上午分别时穿的那套西装，只是在外面披了件银灰色长大衣。
随着他朝屋里走来的脚步，那衣摆浮动，行云流水般勾住她的目光，丝毫移不开视线。
陶慈默默地站起身，把床边唯一的座位让给了顾佳燕，自己抬步迎了上去。
她还没走几步，他已经走到了跟前，把她整个人都拢在了他巨大的阴影之下。
“你怎么来了？”她有些吃惊。
他目光沉静地看了她一眼，抬手握了握她的手，话语里却赌气的很，“你不是说他病的快死了吗？我帮他把老相好请来了。”
陶慈满脸黑线，“少来，肯定是你要接我回家，不知道他家在哪里，就让顾佳燕带路了。”
“知道，你还问？”源柏寒把她的手纳进掌心里，一起放进了大衣的口袋里，“知道现在几点了吗？谭太太！你是个有家室的人，晚归要写报告的。”
“写了你也不会批的。”陶慈揉了揉鼻尖，转头看向顾佳燕与萧郁。
这才发现，整个屋子里，他们至始至终都没说一句话，光她和源柏寒在斗嘴。
她忽然意识到自己像是个大灯泡，还附带家属灯泡的那种，超级碍眼。连忙告辞道，“那个言熙，药我放桌上了。如果一会还不退烧，记得喂他药。我们有事，就先走了。”
陶慈拉着源柏寒离开萧家的院子，看着破败的巷子口，停了三辆闪耀的豪车，瞬间被雷了一下下。
源柏寒松开手，率先拉开他的车门，“你和我一起走。你的车，明天我让程浩过来给你开回去。”
总裁大人又令，她不得不从，便蹑手蹑脚地坐了进去。
源柏寒坐上车，没给她缓冲时间，直截了当地踩油门走人。
此时，车里有些闷热，她摇开半扇窗户透气，清冽的夜风吹得她浑身舒服。
“你的嘴……”源柏寒突然开口，声音低沉清透，像是井水，波澜不惊却敛着沉沉深意。
陶慈一听，心弦绷断。
就算她倒霉，嘴巴被萧郁亲肿了。可这么久了，也该消肿了吧？而且大晚上的，还能被源柏寒看出来？
是天要亡她的节奏？
还不等陶慈想明白是什么情况，她已经做贼心虚地捂住嘴巴，不打自招地说了句，“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
车子一个紧急刹车，连带着车里的空气都一下子死寂下来。
她心口砰砰乱跳，转头看向他。
而他看过来的眼神也格外黑亮，窗外朦胧的月光下，他眼睛泛着琉璃的光彩，流光溢彩。
他扬起唇，笑容危险又恐怖：“你说的没发生的事情，是什么事情？”
陶慈一个紧张，不自觉地舔了舔唇，这才发现她一下午滴水未沾，嘴巴都干的起皮子了，还有到细口子在嘴唇上，痛的火辣辣的。
她看着源柏寒手上那支来不及收起来的润唇膏，瞬间有种撞墙的冲动。
她别开眼，看向窗外，眼神飘忽不定，却劲量让自己显得风轻云淡，“既然是没发生的事情，那就不存在是什么事情啊。可能是我没中彩票啊，也可能是萧郁噩梦中喊着你的名字啊，更可能是……”
“更可能是，他亲了你。”源柏寒的声音冷的能滴出水来，眼角眉梢沉沉地压了下去。
“咳咳！”
这一瞬间，陶慈被自己的口水给呛死了。
源柏寒手心握成拳，那支润唇膏被死死捏着，下一秒就被扬手扔在车上。
他周身骤然冷冽的温度，让他看上去阴沉郁结，眼底聚起风暴，如漩涡幽沉深邃。也在这一瞬间，他隐忍着的醋意就和井喷一样，一瞬间全部爆发出来。
润唇膏落地的声音，砸的陶慈心都惊裂成几瓣。
她坐在那一动不动，连得知小哥哥是萧郁的好心情被消耗殆尽，现在气氛的沉重让她抬不起头来。
好不容易鼓起勇气，抬头喊了声源少，就有一只大手伸过来，牢牢地扣住了她的手腕，一把拉进了他的怀中。
那只手，滚烫，结实，拥有着不容抗拒的力量。衬衫袖口被翻折在手腕处，一截线条完美的腕骨露了出来。
陶慈吓得语无伦次，“没亲，没亲。就是嘴皮子碰到了。不是故意的。是人病糊涂了。”
就在她以为自己要被狂骂一顿，又或者被强吻，宣告主权时，源柏寒却放开了她，没作声，只松开脚刹，沿着这条狭小的柏油路前行。
车外是城郊的宁静，落叶纷扬，似被谁抖落的鹅毛，洋洋洒洒飘在空中。车灯明灭，那光芒明亮，折射着夜间的飞虫，更显得幽静。
车内安静温暖，却沉闷得几欲凝结。
陶慈低头，看着似乎要融进空气里的夜色，轻声说道：“你真吃错醋了，他连顾佳燕都不喜欢。那么喜欢关馨。他对我没意思的。”
“对你没意思，你都这样了。那他要对你有意思，你是不是准备换老公了？”
“我对他哪样了？”她哀怨地看着他。眼睛里染着润泽的水光，嘟起的嘴巴却带了几分委屈。
见她丝毫没有意识到错误，源柏寒皱眉，不再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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