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翰岚天都!

都说翰岚的皇宫是虞央大陆上最为恢宏的皇宫。因为北陆鐆惇王朝的皇宫在冰天雪地里,太过清冷;西澜戎西王朝的皇宫却因多年前一把大火,至今还未修葺完毕!

翰岚的皇宫分为前中后三个部分,前方正殿为主殿,乃皇帝召开朝议的地方;中殿乃皇帝平日处理政事、修习文治武功的地方;后殿则是后妃们所住之地。

翰岚皇宫正殿很高,高达三层,且极为宽宏,内部的空间极大极高,说不出的威严肃穆之感。

正殿之中,满朝文武早已经整肃衣衫位列两边。而位列两边之首的,赫然一位是太尉明之鹤,一位是晋王薛灏。两人一个年过半百,精神抖擞,统领文臣百官;一个丰神俊秀,气质不凡,掌控大半军权。他们在翰岚朝中相争已久,几乎已经到了水火不容的地步,但却偏偏还得做着表面功夫!

太尉明之鹤乃先帝之时婵淑太后的亲兄长,婵淑太后虽已故多年,但明家的势力委实已经树大根深,轻易不可撼动;而晋王薛灏则是先帝早逝兄长薛暮的遗腹子,薛暮早年便领兵征战四方,其子倒是继承了他的伟业,十八岁便已经领兵,颇得先帝喜爱。

过了一会儿,太监持拂尘而出,清声诵道:“圣上驾到。”

下方已经候了许久的的群臣们立刻拜伏于地,山呼万岁。十六岁的皇帝慢悠悠地坐到龙椅上,扫了底下的这些臣子们一眼,说道:“众卿家平生。”

臣子们听着这无比稚嫩的声音发了话,才爬起身来。

这位翰岚的皇帝五年前在先帝驾崩后,在晋王薛灏与太尉明之鹤一力主持下登基,国号天武,由晋王薛灏和太尉明之鹤共同摄政辅佐。皇帝文学方面的老师是明之鹤的弟子,某一年的状元郎宗钧,而武道方面的老师竟然是晋王妃冷画屏。但皇帝表现出来的学习能力和智慧,明显不尽如人意,以至于现在文不成,武不就,倒是喜欢围猎、打麻将这样的玩物丧志的活动!

但在皇帝十五岁时,晋王薛灏提出要还政于皇帝,明之鹤竟在这么多年,第一次与晋王达成了统一。于是,翰岚的皇帝陛下开始亲政……亲政仅仅一年,便叛乱四起,民不聊生!

“众卿家,今天有什么要议的吗?”皇帝轻咳了两声,道:“若是没有,我们便散朝吧!”

“皇上,梵州大明镜失落,恐怕再不有个结果,恐怕卓月那边不好交代,刚刚平息的战火又将再起。”旁边的小太监一听皇帝的话,不由急了,低声在皇帝耳边说道:“今儿要议的便是这件事情。”

皇帝恍然大悟一般,看了看晋王,又看了看太尉,道:“离梵州大明镜失落一案已经过去两个月了……。”

“皇上,是三个月!”小太监低声提醒道。

“噢,不错,是三个月!晋王,当初朕让你领命彻查此事,可有查出些什么?”皇帝煞有其事地看向晋王薛灏。

晋王薛灏不慌不忙地看了一眼明之鹤,走出队列,躬身道:“臣不才,还没有彻查清楚,但也有些蛛丝马迹可以指向一些事情。”

“喔?那究竟是什么事情?”皇帝饶有兴趣地看了看晋王,又看看其他大臣,“说出来,大伙儿给分析分析。”

“微臣日前刚接到紧急军情,卓月聚集数十万大军至我翰岚边境。大明镜早不丢,晚不丢,到了我翰岚境内方才丢失,且一丢失,卓月国便传来国书,言辞激烈,说我翰岚无议和之意,但在臣看来,议和从头到尾都只是个幌子,我翰岚南部叛军四起,驻边军刚调到大青山,卓月军队便已经到了边境,可见他们是处心积虑,甚至可能从来没有将军队撤回!”晋王薛灏清淡的声音在正殿之中回荡着,句句直指向卓月国,就差没说梵州血案就是卓月国做的了。

龙椅上的皇帝陛下再傻也听出了晋王的意思,迟疑道:“卓月又发兵了?”接着又皱眉头,仿佛眼泪都快流下来,“怎么又发兵了呢……各位卿家,这可如何是好?如何是好?”

晋王薛灏看到皇帝的样子,冷冷一哼,道:“当初臣便不答应议和,卓月人狼子野心,怎么会安什么好心。”

“此刻说这些倒也没有用,卓月人发兵,无非是对大明宝镜失落不满,认为我们不够重视此次议和,若是我们彻查了此事,不管是不是卓月国干的,拿出一个证据和交代来,想来卓月国也不能不理。”这时候出来说话的是太尉明之鹤的门生,户部的某位官员,“臣以为应当继续查,并在三天之内结案。”

听到这个提议,所有大臣都倒吸了一口冷气,连明之鹤那边的官员也暗暗为说话的门生担忧,在朝议上光明正大的针对晋王,岂不是后果堪忧?而晋王的脸色波澜无惊,看不出来什么起伏。

“此事有什么好查的,分明是卓月人没安好心,打战便打战,难道我们翰岚便怕了他不成。”说话的是军方的一位官员,因为是军方出身,说话便直接了许多,嗓门也大了许多。

龙椅上的皇帝如坐针毡,看看太尉明之鹤,又看看晋王薛灏,愁得实在不知道说什么好。这时候明之鹤方才缓缓地走出队列,垂着眼睛,仿佛还没有睡醒的样子,道:“梵州血案,臣这里倒有一些线索。”

“什么线索?明卿家快说来听听。”皇帝脸上一喜,他最怕的便是两边在这大殿之上吵架,若有人出来打个圆场,那是极好的。

“据说梵州血案致人于死地的是一种毒,这种毒无色无味,只要碰触人的皮肤,则能置人于死地,中此毒而死的人,全身血色就会在那一瞬间变得略带青色。”明之鹤沉声说道。

晋王薛灏的脸色在听到明之鹤的话之后,终于是变了一变,但又即刻恢复了正常。

“这种毒叫青花,这种毒是十几年前活跃于翰岚国与卓月国交界处的淮甸山脉的那个小民族——芜族,所独有的!”明之鹤顿了顿,继续说道:“三个月前的梵州血案,还有一个活口!”说完,他便看向晋王,只见晋王皱紧眉头,问道:“不可能,本王派人过去验尸,一百五十具尸体,怎么可能有活口?”

“皇上,为了怕有心人从尸体数量得知还有活口存在的消息杀人灭口,臣便安排寻了另外一具尸体凑数,隐瞒了这个重要的线索!”明之鹤的嘴角翘起一丝笑意。

晋王薛灏的脸色却很难看,恨恨道:“明太尉,你先前在皇上面前力荐本王彻查此案,却暗中派人插手,还隐瞒如此重要的线索,你意欲何为?”

“晋王请息怒。”明之鹤淡淡看了一眼他,道:“此计乃本相与皇上陛下定下的,晋王彻查此案只是一个幌子,吸引贼人注意,而本相则为暗线……当初为了演得逼真,便没有告诉晋王。”

明之鹤此言一出,朝上群臣皆低声议论。

“皇上,请问明太尉所言是否属实?”晋王薛灏黑沉着脸,看着龙椅上的皇帝陛下。

“这……嗯……当时……明爱卿……的确……这么……。”年少的皇帝已经被晋王的脸色吓得战战兢兢,连话都说不连贯了。

整个大殿上顿时陷入了沉默之中,此间气氛实在是太尴尬和压抑。翰岚两大权臣虽然不和,但也却形成一种很巧妙的互相牵制,所以翰岚内部一直以来还算平衡。因为不管里朝里朝外,没有人希望看到这种平衡被打破,因为这便意味着改变,改变就会流血!

这世界上没有不怕死的人,因此没有人希望流血!

“那么,那个活口,想来太尉也已经握在手中,询问出什么没?”晋王薛灏生生将怒气压下去,却不再看皇帝一眼,而是略带一丝嘲讽地看着明之鹤。

“惭愧,至今还没有找到那个活口,但……却查清那个人是青门长老,江湖第一人裘沧海的弟子,名叫楼朝衣!”明之鹤躬身道,而众臣却又是一惊,原来是青门长老的弟子!

“那依照明卿家所言,我们是否应当立刻派人把这个楼朝衣找出来,询问出当时的情况,再顺藤摸瓜找到凶手。”皇帝拍手欢喜道。

“皇上英明!另外先前说道青花是芜族所有,但芜族在多年前已经消失于一夜之间。此事恐怕并不是那么简单。”明之鹤继续抖出了手中的线索,又向晋王薛灏行了一礼,道:“此事还需晋王出马!至于卓月国那边,臣建议立即修国书,请他们停止出兵,我翰岚一定会在短期内给他们一个交待。”

“此事便就这么定了,那辛苦明太尉来拟定国书并与卓月联络,至于查案……晋王……。”皇帝陛下小心翼翼地看向晋王。

晋王看了看明之鹤,拱手行了一礼,道:“既然明太尉查了这么多线索,想来太尉应当胸有成竹了,不如太尉继续查下去吧!”

明之鹤摆摆手,没有说话。

而那位皇帝陛下的文学老师,昔日的状元郎、今日的太傅宗钧摇头道:“既然涉及到江湖事,谁都知道晋王妃原本就是江湖中人,想来也有自己的一些法子,晋王手下武功高强的将军侍卫都不少……。”

“皇师说得有理,那此事便如此定了,晋王就不要推辞了。”皇帝听明之鹤如此说,便立即附和道。

“臣遵旨。”晋王狠狠地瞪了明之鹤一眼,躬身领了命。

黑暗笼罩着夏日的天都,隐隐有些闷热!

在皇城根下,一处偏辟的地方,有一辆马车,静静地停在那里,而几个黑衣护卫则极有默契地散落在四周,形成一个隐秘的防护圈。

过了一会儿,远处隐隐有一盏灯笼忽闪忽闪地行来,走近了,才发现是一抬轿子。

轿子停在马车前,原本抬着轿子和护着轿子的侍卫便警觉地散到四周。

轿子和马车的主人都不约而同地掀开了各自的帘幕,竟是晋王薛灏和太傅宗钧。薛灏看见宗钧的那张已经看起来还很年轻的老脸,便十分恼火,“明之鹤与皇帝合起来耍了本王一道,你没有事先告诉我。”

“晋王,此事先前我的确不知,是今日朝议上也才第一次知道。”太傅宗钧苦笑着摇头。

“你当真不知?”晋王怒火稍平息,冷冷道:“你陪着皇帝的时间最多,又是老狐狸的学生……。”

宗钧摇头道:“此事事先一点风都没有透露出来,想来他也许已经对我生疑。”

晋王听了此言,沉默了一会儿,方才道:“那今日朝议上,你为何还要我继续那个案子?”

“晋王,既然老狐狸已经查到了青花,查到了芜族,若让他接手,早晚也会查到青衣会。这样,还不如晋王你自己查到青衣会!”宗钧皱眉,冷冷道:“把青衣会推出来,抓几个青衣会的头目,斩首,给卓月国一个交代。想来,晋王要顺藤摸瓜摸到青衣会在天都的几个暗点,还是很容易的吧。”

“你让本王出卖青衣会?”晋王盯着他的双眼,道:“就算给了卓月国一个交代,也不会阻止他们出兵。实话告诉你吧,南方叛军中传言的夕照宫入世并非空穴来风,王妃以祈福为名出门游历,事实上便是去了西凉省外,她已经见到夕照宫的主事者。”

“夕照宫!”宗钧听到这三个字,倒吸了一口冷气,“这么说起来,那些传说也是真的了?晋王的意思是说,夕照宫已经选定了您和王妃为天命者?”

晋王点点头,道:“具体的细节本王并不清楚,只是昨日收到王妃的飞鸽传书,她如今被夏云峰的大军困在九月山,好在夕照宫主人已经前去助他一臂之力,想来暂时还没有危险。但从此事可见,卓月会立刻再兴兵事。”

“我的意思是推出青衣会,稳住皇帝和明老狐狸,同时,将大青山的驻边军暗中调过来,大军一到,火速控制天都和皇城……攘外必先安内,平息了内部纷争,再去应对夏云峰的大军和南部的叛军。”宗钧阴沉着声音,说:“成大事者不拘小节,何况青衣会只是一个江湖帮会。树倒猢狲散,若是除去几个头目,底下的人也翻不出多少浪花来了。”

“可是王妃昨日的飞鸽传书里,叮嘱本王切莫轻举妄动。”晋王紧紧皱着眉头,是否在思考着些什么,“宗钧,你向来不是激进的人,今日为何?你莫非听到了什么风声?”

“前几日,太尉府的家臣东方祈回来了,带回来一个姑娘,是老狐狸失踪好多年的女儿……这个女儿先前与皇帝陛下定过娃娃亲。”宗钧冷笑,道:“近日老狐狸频频出入皇宫,后宫也隐隐传来消息,似乎皇帝要大婚立后了。”

“天都守备军与皇城禁军,都有老狐狸的人,若是趁大婚之时……晋王,不可不防啊!卓月步步紧逼,大概也是在逼他,早日登基!”

“即使他不在大婚之时做手脚,让她女儿成功为后,恐怕将来更难动摇他了,而且据说他女儿失踪这些年师承青门宗师,乾品高手裘沧海。”

晋王听着宗钧的话,心中真是拿捏不定,沉默了许久,方才拿定主意,道:“本王得先调兵去救王妃。”

“大青山有十万大军,晋王可调一万精锐去救王妃,但剩下九万必须星夜暗中翻越大青山,往天都来。天都守备军和禁军虽然一共有二十多万,但长期养尊处优,自然不如驻边军多年沙场征战来得铁血勇猛。”宗钧皱眉分析,道:“而且驻边军突然降临,一定让他们措手不及,此事胜算很大。”

“好,那便这样办吧!”晋王终于是点了点头。

计定,夜风渐起,马车和轿子在彼此相反的方向,消失在黑暗之中。

坐在马车里的晋王,眸子里的光芒闪烁不定,他心里却想着另外一桩事情——

青花毒么?芜族……青衣会若是跟芜族人有关,那么就一定要斩草除根了!

这个夜晚,有许多人因为晨间的朝议,而开始在黑暗中如一张巨大的网一般,无声无息地被撒了出去了!

当然,还有另外一些人,更是坐卧不安,难以入睡。

太尉府是天都占地最大的宅子,当然是除了皇宫以外。占地最大,并不代表是最富裕的。太尉府其实简朴得很,正门和装饰,都低调到极致。府里的下人都比其他达官贵族少了一半。

所以,太尉府不管什么时候,看起来都很冷清,特别是在黑夜中!

“一定要嫁给皇帝吗?”夜姬陌双眼微眯,眼睛里尽是怨毒之色,她靠着桌子,望着站在她面前的东方祈。

当日,苏渐离从夜姬陌嘴中得知她原本是青门宗师裘沧海的弟子,便派人送夜姬陌回中州青门,谁知道夜姬陌中途却找了个空隙溜走了。

说来也是机缘巧合,夜姬陌在某个小镇上看到了师兄楼朝衣。此时的楼朝衣是失去记忆的初七,与颜聆归、筠贝儿刚治完病从西澜返回苍城的途中。楼朝衣从夜姬陌面前走过,竟是不相识……

夜姬陌跟随他们痴痴地走了许久,从他们的交谈中知道了似乎还有另外一个女子在等着楼朝衣,楼朝衣提到那个女子的名字也是欢心欢喜的模样!

夜姬陌并不知道楼朝衣失去了记忆,只道是他变了心,一时间心灰意冷,但却碰到了路过此处,准备返回天都东方祈。东方祈其实也尾随夜姬陌很久,他联系夜姬陌之前出现在梵州县衙的事情,轻易便推算出那个年轻男子便是梵州血案里唯一的活口。

东方祈以年轻男子的性命为要挟,逼迫夜姬陌跟随她回了天都!原来夜姬陌正是明之鹤失踪五年的女儿!

当年,夜姬陌生母夜绮身份卑微,只是太尉府中一个丫鬟,明之鹤为其美貌吸引。夜绮在其强迫之下从之,生下了夜姬陌。明之鹤正妻太尉夫人向来彪悍,又数年无所出。对夜绮百般侮辱折磨,终于在夜姬陌八岁那年,夜绮不堪受辱,跳井而亡。

明之鹤终究算是震怒了一次,太尉夫人方才有所收敛,但对夜姬陌依然冷淡视之。夜姬陌在十二岁那年,便离家出走!

“你师兄楼朝衣是梵州血案的唯一活口,如果太尉愿意,他有很多法子,要了他的命!”东方祈并不看她,只是冷冷地说道,“太尉的安排,小姐最好还是不要反抗的好。”

夜姬陌咬了咬唇,死死地盯着他,“你们不怕我师父么?我师父若是知道……你们强迫我嫁给皇帝……。”

“大小姐,当年你离家出走,为何那么巧,出了天都城就遇到了一代高手?你没有想过么?”东方祈站在那里,终于是看了夜姬陌一眼,却又迅速地把眼睛移开,“当年是太尉亲自去紫晨山求得裘沧海收你为徒,太尉其实还是关心你的,他怕你在太尉府日子太难过。”

“关心我?就是听那个女人的唆使,让我嫁给自己不爱的人?”夜姬陌的眼睛瞬间便流出泪来——她不明白,为什么原本很幸福的生活,只在师兄下了一趟山后便全部变了模样。

师兄在下山之前,笑得温柔,对她说:“等我回来,给你带好玩的好吃的。”

那件事发生以后,身边所有人都相信他死了,连师父也重重地叹了一口气,默认了这个事实。可是她却不信,她不信他会骗她,会辜负她!

于是,她跑下山来找他,是死是活,是人是尸,一定要一个结果。

谁说过,结果么?结果其实是,一棵树,张开了手,去捕一场风。

看到了他,但他,忘记了她,还是辜负了她!

一切都成了一场风!

“时候不早了,属下告退了,大小姐不要尝试使用内力,免得伤到身子。”东方祈最怕听到夜姬陌的哭声,只是叹了一口气,便推开门走了出去。

当他合上门的那一霎那,却无比的疲惫……他看着房间里隐隐透出的灯光,思绪如潮涌——

小姐,你会幸福的!一定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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