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不是他。”佟胜人艰难地开口，似乎难以启齿。
“不是他？”
佟胜人不答，只是轻轻点了点头。
“是谁？”
佟胜人犹豫挣扎半天，咬了咬牙，终还是说出了那个答案：“规划局的方局长，方重天。”
“……”
佟菁雪双拳紧握，沉默不语，如果对方是他，或者，还真不如是萧庭奕了。
华南街，东方俱乐部。
这是间F市最顶级的私人会所之一，许多政界、商界精英聚在这里谈事情。
豪华包厢内，方重天高举起一杯红酒，热情地开口：“来来来，佟小姐，我们先干一杯。”
方重天年近五十，头顶已经秃了，两边稀稀拉拉几缕长发，一丝不苟地梳理过来，勉强盖在中间。
佟菁雪勉强一笑，同样高举起酒杯，与其遥遥一碰。
一杯下肚，她不由蹙了蹙眉，将腹内灼烧感强行压下后，便急切开口：“方局长，我们还是先谈正事吧，那个……”
“唉，佟小姐，我们好多年没见，今日只叙旧，不谈公事，不谈公事。”
方重天四两拨千斤，很快转移话题，除了喝酒，就是不谈正经事，佟菁雪心中有事，自然也没心情应付他，只得诚恳地说：“可是方局长，我真的很急。”
“佟小姐说笑了，若真有急事，您找我还不如找贺省长不是？”
“现官不如现管，这种小事，不想麻烦他老人家。”
佟菁雪底气不足的解释，就连自己也觉得可笑，做个一省之长的儿媳妇，她居然也沦落到为了卖地而来陪酒的地步。
方重天别有深意地瞅了佟菁雪一眼，浅笑道：“既然是小事，那就更不用着急了，来来来，我们再干一杯。”
姜还是老的辣，不过几句话，方重天便又将皮球踢了回来，望着他那双充满欲望的眼睛，佟菁雪忍了忍，还是不自在地站了起身，歉意地说：“不好意思，我去下洗手间。”
这一次方重天倒也没拦她，只绅士地做了一个请的姿势，佟菁雪并未犹豫，一扭身，便头也不回的走出了包厢。
高档的洗手间内，佟菁雪一遍一遍地用凉水拍打着自己的脸，对自己的行为，她只感觉到委屈，原来，如果对方不是萧庭奕，就连跟对方吃个普通的饭，也会让她觉得恶心。
怎么办？走也不可能，留下的话，还不知会被灌下多少酒。
她抬起头，静静地望着镜子里面那张湿漉漉的脸，多少年了，她一直活在童话中，什么事都没有操心过，可是现在不同了，没了父母的依靠，没了贺子帆的纵容，她不过是一个普通的女人，什么也不会。
哥哥说，规划局计划在F市划归一块地出来做成生态旅游区，佟氏手里的那块地，因地质问题没办法修建高楼大厦，但若是做成旅游风景区却很合适，所以，只要搞定了方重天，让他将指标划拨到他们那块地上，佟氏的问题，便可以解决一半。
她本来以为，自己可以的，可是，每当她看到方重天，脑海中总会浮现出多年前的那一幕，那种吞下了一只苍蝇的感觉，恶心得令人想吐，如果是以前，她一定会扭头就走，管他什么方局长李局长，可现在不同，她有求于人，不得不放下姿态。
佟菁雪咬了咬牙，给自己鼓气：“佟菁雪，一定要成功，加油！”
她深吸一口气，缓缓走出洗手间，却不想，猛然撞见一双漆黑深邃的眼眸。
“你来这里干什么？”
萧庭奕跟国外的合作案成功签约，便带着合伙人来这里消遣，没想到出来抽根烟的功夫，竟碰到了不该在这里出现的人。
佟菁雪来这里做什么，根本与他无关，他曾说服过自己离开，只是，走到一半，却又折了回来，联想到佟氏所面临的一切，有些事，其实不必过多解释，他也能明白。
佟菁雪不知为何心虚了，咬着唇，像个做错了事的小孩。
“我来，我来谈生意。”
萧庭奕冷冷瞥她一眼，继续追问：“和谁？”
如果对方不是方重天的话，她或者也会对他说实话，可是，萧庭奕很讨厌那个人，说出来只会让他更生气吧？
想到这里，佟菁雪只能硬着头皮道：“我和谁谈生意好像和你无关吧？”
萧庭奕高傲地倪视着她，冷漠道：“我看，什么谈生意，根本就是借口。佟氏的生意什么时候轮到你来谈了？更何况，以你们现在的情形，根本不会有人愿意和你们合作，不是吗？”
“才不是。”
虽明知他说的都是事实，但她仍是条件反射地反驳，就算佟氏真的撑不下去了，她也不希望从萧庭奕的口中听到这些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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