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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优小说网 > 贞观五行劫 > 第三十九章 二师兄季怜月
 
季怜月一向浅眠。凌晨的时候,他隐隐听到远方传来躁动的人声,于是披衣出屋查看。

刚走到院门,就被一名庄丁客气地拦住,说是摘星楼不慎走水,现在已经控制住,请客人们暂时不要出院。

客随主便,季怜月听从劝告,静静回屋。

时辰尚早,但既已起身,他便开始了一天的修炼。进屋后,他端然盘坐于床头,很快祛除杂念,进入身宁神合的状态。

行功未完,他突然警醒地睁开眼睛。

窗棂一响,两道人影越窗而入。

“何人?”他低声喝问,抬手暗握袖中玉扇。

“师兄是我!”窗口一人轻唤。

声音十分耳熟,季怜月凝目看去,正是他那三师弟。此刻,三师弟正慵懒地靠于一名女子身上。而那女子也曾有过一面之缘。

季怜月松开玉扇,皱起眉头,“为何不走正门?”

“哎呀,养成坏习惯了。”公子夜戏笑一声。

季怜月脸色沉下,“你来此何事?”

“我来师兄这里么,一来是为上次之事向师兄道歉。二来么……”公子夜嘻嘻一笑,“想借小师妹的馒头一用。”

“什么小师妹的馒头?”季怜月一怔。

“就是上次小师妹想炼千毒百解丹没有炼成,却炼出三个绿色的馒头嘛。”

“你是说那件东西。”季怜月明白地点了点头,道:“我没有带来。”

“什么!你竟然没有带来?”公子夜一下子瞪大了眼睛,“那么重要的东西你怎可不随身携带?”

季怜月皱眉道:“我是来此贺寿,为何要带那种东西?”

“啊,我要被你害死了!”公子夜惨呼一声,气哼哼地说道,“将来我见到小师妹之时,一定要告诉她,你不信任她!你不把她千辛万苦才制成的爱心馒头随身携带。她一定会先眼泪汪汪地望着你,接着一言不发地默默掉眼泪,然后一直哭一直哭,不管你怎么劝都一直哭……”

“你来此到底所为何事?”季怜月愈发皱紧眉头,文雅的脸上绷出了棱角。这位三师弟说话办事都太过出人意表,正常人很难跟得上他不正常的思维。

“他中了毒,需要那绿馒头解毒。”银霞见说了半天还未说到正题,不由急得插嘴。

“你中了何毒?且让我看看。”屋内尚暗,季怜月点上灯烛,抬手去搭公子夜的脉搏。

公子夜甩手避开,趴在银霞肩头喘息,“师兄,你又不懂解毒,看也无用。”

“如何没用?”季怜月瞪他一眼,“我内力强于你,或可助你驱毒。”

“那好吧。”公子夜说得满心的不情不愿,“让你看看倒也可以,但你绝对不可因此训我。”

“我不训你。”这种时候还来讲条件,倒似欠他一般。季怜月抑住怒气,不欲与他多言。

公子夜这才懒洋洋地脱去外袍,露出里面一身黑色夜行衣。

季怜月沉眉不语,难怪他要先用话语逼住自己,穿了这一身衣服,不知又去干了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

事已至此,多说无益。季怜月默然持烛观看,但见他的背后密密麻麻地扎了十几枚泛着青黑之色的毒针。

针上有剧毒!

季怜月示意他趴卧在床,取来一把锋利的小刀,小心地将夜行衣挑破。

衣下,公子夜背部一片浮肿,皮肤呈现诡异之色,青紫与灰黑交杂于各处。

怎会这样!银霞惊呼了一声,探手去拔毒针。

“小心!”季怜月急忙阻止,面露凝重,“此针隐溢七彩之色,绝非寻常之毒,不可用手触碰。”

银霞摸出条丝巾垫上,怕他阻止,紧声解释:“我也中过毒,但吃了小师妹的馒头却平安无事,现在还在药效之内。”

季怜月眼中流露出一抺惊讶,缓缓缩手不再阻止。

银霞小心地捏住针尾,用力上拔。

一针拔出,公子夜后背的肌肉无意识颤动,银霞的心也随之一颤。他是何时受的伤?定是因自己没有拿住屏风,才让他中的毒。

细想之后,她不由着恼:这家伙又在骗她!问他之时分明说是没有受伤。这个可恶的家伙,到底还骗她多少次才够?中了如此剧毒,仍在开玩笑,他从来都没正经过,一切在他眼里似都只是游戏。等他好了,一定要将他数次相骗之事连本带利地讨回来!

毒针一根接一根地拔出,每一针拔出都会带出一串浅腥味的青黑色血珠,令人触目惊心。一向喜言的公子夜却一直没有出声。

银霞心中发狠,手上却极温柔。没想到这家伙这么能忍,居然连温四都骗了过去……

当最后一根毒针拔出,公子夜背上的淤肿似是消去不少。

银霞不由暗松了口气,季怜月却惊觉道:“不好!这毒好生阴狠。针不拔之时,毒只在背上游走,现在却开始顺着血脉流入心脉!”

银霞闻言大惊,但见公子夜全身软绵绵地贴在床上,脸色灰败,目中黯淡无光,青紫的唇微张,却无声音,似乎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

“你是他的师兄,快想办法救他!”银霞急声催促,目中已然含泪。

季怜月点点头,放下灯台,扶公子夜在床上坐起,他亦盘坐于床。

二人面对相坐,季怜月的双手抵上公子夜的前胸。片刻后,公子夜的身上冒出一层细密的汗珠,极淡的水汽在他周身缓缓蒸腾。

约过盏茶之时,公子夜终于吁出口气来。他微挺了下腰,喘息着对季怜月嗔道:“师兄,你这么用力运功,我很难受哎。”他气息紊乱,脸色发青,全身轻颤,嘴角却扯出一丝笑意。

“有废话的精神,就好好运功!”季怜月的脸色也不好看,汗珠顺着额角自他清雅的脸颊滑下,滚落到起伏不定的胸膛上。

公子夜哀怨地看着他,虚弱地说:“师兄,我又不是小疯子,你这般用强,我真的吃不消,你索性打晕我算了。”

季怜月神色微恼,皱眉道:“此毒虽发作效力强大,但若不猛然发力就不会太快发作。你内力虽不及四师弟,却也不至于弱成这般。定是你中毒之后还耗费过大量内力。如此不知进退,真不似你平日作法。”

“师兄此话差矣。”公子夜欲笑,却只无力地勾了勾唇角,“不发力的话怕是立刻没命,发力的话或许还有命可保,你说我该选哪个?”

凭他的轻功,连四师弟的剑气都可以避开,却避不开暗器?何况他的功夫都在腿上,有又何事需他这般耗费功力?季怜月沉眉看他,无法判断他是否说笑。停了片刻,决定不再理他。他侧头对银霞道:“这位姑娘,那边椅上的包裹里有一个蓝色的瓷瓶,请你拿过来。”

银霞点头,急走到椅旁,找出瓷瓶。

季怜月向她示意,“麻烦你取一颗丹药给他服下。”

公子夜瞟着药瓶,苦笑了一声,“寻常的解毒药就不必麻烦了。我早就吃过,根本无用。”

“这不是解毒药。”季怜月不欲多加解释,只道:“曲姑娘,你快快给他服下。”

银霞闻言,不管公子夜的拒绝,强将药粒塞入他的口中。

公子夜被迫吞了药,苦着脸问:“这是何药?”

季怜月道:“九转玄元丹,可助人恢复功力。凝神!”

公子夜试了一下,果然有股清爽的气息自丹田缓缓涌出。他自嘲地笑道:“师兄何必浪费如此良药。你又不是不知,我这一身本事根本不在内力上。”

季怜月道:“你只需运功护住心脉。我再试一次,看能不能帮你把毒逼出。”

公子夜还欲再言,季怜月陡然加力,他立刻说不出话来。过不多时,若有若无的水汽从他的周身缓缓腾起。

足足过了一个时辰,季怜月方停功收手。

公子夜一下子瘫软在床上,全身水透。

银霞扶住他躺好,向季怜月问道:“如何,毒解了吗?”

季怜月眉宇间有掩不住的疲色,却只松下肩膀,斜倚在床头,“此毒很是霸道,我只能将毒性暂时压住。要想真正解毒,还需解药。”

公子夜出了一身大汗,面色好了许多。他眼中飘过一抺感激,嘴上却道:“师兄,不带这样欺负人的。你这是仗气压人!”

这位二师兄虽不似从小长大的兄弟们般亲密,见了他还总爱摆出教训的姿态,但关键时刻却极为仗义,只字不问地为他耗损功力。若说以前只是因为被他抓到把柄才尊他一声师兄,现在却是对他心悦诚服。

季怜月无视他的言语,继续对银霞道:“在未找到解药之前,他不可再运内力,否则立时毒发。为今之计,应速去找温家想想办法。”

“不行!”公子夜与银霞对看了一眼,异口同声。

“为何不行?”季怜月皱眉。

公子夜眼神有些飘忽,“师兄,你也知道的,我这温家公子并不名正言顺……”

“我们刚去过摘星楼,偷走了温家的宝物,他就是在那里中的毒。”银霞截住他的话,直接说道。

“你们怎可如此!”季怜月惊怒,撑直身体坐起。

就你老实!公子夜白了银霞一眼,见季怜月怒极气虚,身体气得发颤,连忙说道:“师兄,要训也等你歇过来再训吧,这次我绝不逃跑。”

银霞垂头愧疚地说道:“要不我把东西还回去,向温家赔罪,再请他家来救?”

“不可!”公子夜眼神冰冷,“我与温家的恩怨,你不要掺合。就算我死,我也绝对不会去求温家!”

“不用你求。此事因我而起,我去求!”银霞已然决定,起身欲走。

“你听我说!”公子夜急忙探身抓住她,“摘星楼最贵重之物并非那些财宝,而是我从机关阵中取出的木盒。就算你把财宝还回去也是无用。而且此毒只要找到蛛女便可解了,根本不用麻烦温家。”

银霞回头问道:“为何要找蛛女?”

“我中的并不是温家机关里的毒,而是蛛女的毒。”公子夜面露不甘,“我本一直小心提防,不想最后还是着了她的道。”

停了片刻,他提起精神,微微一笑道:“不过她并没有拿到想要之物,所以此毒她必会为我解开。”

“你没有骗我?”银霞满是怀疑地看着他。

“绝对没有!”公子夜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向她保证,“那木盒中物并非蛛女想要之物。她不给我解毒就无法找得到她想要之物。”

银霞给他和季怜月各倒了杯水,问道:“那木盒中装的是何物?”

“是《机关总笈》。”公子夜喝了口水,润了润喉。

“你们要找的不就是《机关总笈》?”

“《机关总笈》是我要寻之物。它本属于乔家,但却并非蛛女要寻之物。温家花费了大量的人力和心思,绝对不是要保藏《机关总笈》,而应是更为重要之物。那才是蛛女想要找的。”

“会是什么?”

“这也正是我想知道的。”公子夜目光一寒。

银霞不放心地道:“我看还是去求温家。蛛女如此狠毒,你怎能还去与她做交易。”

她本对“明秀”存有好感,没想到蛛女却下如此毒手。欺负她或还可忍,但欺负她身边之人,绝对不行。

公子夜道:“温家也无人会解毒,何必去求。”

秀怜月将空杯递还银霞,插口道:“据我所知,蛛女是唐门弃徒。她所下之毒,唐门中人或可能解。”

“你说的可是蜀地唐门?”银霞为他又倒来一杯水。

秀怜月点头,“不过唐门中人一向不好打交道。温家声望甚高,贺寿宾客之中应有唐门中人。我劝你们还是说出实情。我与温家公子还算有些交情,请他家公子出来周旋,当能找到唐门中人相帮。”

“不必!”公子夜断然道。

银霞急道:“都这样了,你就不要再固执己见了。”

公子夜支手看她,高深莫测地笑道:“唐门中人,你不是就认识一个?”

“我怎会识得唐门中人?”银霞奇道。想她刚来此地不久,所识之人屈指可数。

“你怎会不识?”公子夜一边嘴角勾起,“唐婉儿不就是唐门中人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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