咔的一声！巴铎手中就剩了个刀把！他当场愣住了。
然后四个龙人同时转头，看向一手微抬做弹指状，一手拿着酒葫芦放在嘴边的威。
“兄弟，我很欣赏你刚才话。其实如果你想回去的话，只要把鳞片染成别的颜色就行了，何必搞得自己破相？”吐了口酒气，威先称赞巴铎，然后一语点醒梦中人！
住在山洞时，巴铎他们就在附近发现过可以染色的植物，而且效果还挺好，刚才真是犯傻！不过年轻龙人都很快反应过来——更该关心的不是如何改变样貌，而是面前神秘的东族人，带诊所一行从几十个治安军包围下突围，以及刚才轻描淡写就隔空断刀的这份强横实力！
“谢谢你，威先生……”虽然剑眉星目的东族人长得很年轻，巴铎还是以长辈想称。
“喊我威，或者阿威，别加先生，我听着别扭。”
“噢，好，好的。威……您也是一位元素使吗？”
“元素使？不，我只是一位东族武士。”
巴铎等人听到略有些失望。他们一直都是按照塞伯指点的路子练习的，想来东族人的高强本领可能是另一个完全不同的体系了。
不过威接着又道：“其实中土和我们那边的武技也有相似之处，如果硬要套你们的说法，我或许算得上一个风系元素使。”
太好了！巴铎、维拉都眼前一亮！而斯尕、阿空就是另一种反应了。
“那威，您能指点我们一下吗？我和巴铎也有风元素亲和力！”
“恩，可以。”
维拉一声欢呼，她和巴铎立刻抄起各自的兵器，想来个入学前的汇报表演。
“等等，不用了。”
两个龙人不解地望着威。
“我看到你们都有元素使速成的书？”
维拉、巴铎，甚至斯尕、阿空，都纷纷掏出了他们视为无上秘典的速成教材，献宝似的恭恭敬敬捧到威面前。
东族人接过来随意地翻了翻，一扬手！把书抛向了半空！在四个龙人的惊呼中！威的手指化成了根本没法用眼睛捕捉的无数气刃，把所有的书全都变成了纷纷扬扬的碎纸片！
惨遭碎尸的无上秘典，转着圈落到原主人脚边的地上，居然重新拼成了依次排开的四本！维拉他们心疼地趴下去看，发现居然一页不错，而且每句话都能照本来的顺序重新拼起来！
神乎其技！这简直是活见鬼了！四个龙族年轻人目瞪口呆地望着威，从始至终，东族人只是原地坐着晃了晃手指头！
大眼瞪小眼地愣了一会，巴铎最先反应过来！
“威，我能拜您为师吗？”他上前一步单膝跪在东族人面前，恳切地问。
“请您收我为徒吧！”维拉也立刻有样学样。
“我也是！”
“我！我！”
“还有我！”
除了随后表态的阿空、斯尕，刚刚填饱肚子、洗完澡、换过衣服的罗宾，看到威显露的惊人手段，也跑来凑热闹。
“我不能收徒，你们都起来吧。”
塞伯走后，几个龙族年轻人就常常觉得好多问题无人可以请教。错过此次机会，以后不知何时才能再遇到威这样的高手，他们谁肯起来？都连声恳求。
“我不能收徒，但我愿意指点你们，这样总行了吧？”威挠了挠头。
五人立刻一脸喜意地爬起来，准备聆听威的教诲。扫了一圈，威先选了年龄最小的人类男孩。诺茜在弟弟背后，紧张地望着满脸红彤彤的罗宾。
“你的老师把你训练得不错，但你的气息跟他们都不同，我教不了你。”
姐弟俩都一阵失望。不过威说话的风格似乎就是先打击别人，然后再给点希望。好像每天用酒麻痹自己的东族人，挺喜欢看别人放下心中遗憾时的表情变化。
“我只能让你跑得更快点。”
罗宾猛地抬起头：“这也行！我愿意！”
“那好，你先等我跟他们说完。”
男孩扭头拉着姐姐一起蹦高去了。
“我刚才大概翻了翻你们看的书，以后忘了它们吧。龙人天生比人类更具元素亲和力，认字的龙人也不少，他们肯定也看过类似的书，但为什么龙人元素使没有满街走呢？关键在于没人告诉他们正确的练习方法。如何培养元素使，是各国严格保守的秘密，又怎会写在随处都能买到的速成教材里？以你们现在的水平，我想是有人指点过你们，让你们去感受各种元素，对吧？”
体型各异的学生同时点头，暗中更加佩服威高明的眼力。
“作为第一步这没错，但你们已经迈进入了第二阶段，现在你们需要的是控制。感受力再高却没有相应的控制力，又有什么用？要做到我刚才做的事，也很简单，就是从易到难，持之以恒地练习。什么时候你们也能达到眼到、手到、心到的程度，就能把周围无处不在的各种元素如臂指使了。”
四个龙人恍然大悟！
“老师……我有两个问题！”斯尕无限接近于石头的那部分，难得发挥一下他真正的功能。
“叫我威。”
“是！威老师，我想问：该怎么练习控制力呢？如果练好元素控制力，打架也会更厉害吗？”
“打架？”东族人疑惑地反问。
“我是说身手……就是不用元素力，用拳头也能把人干翻！”
看来上次黑帮敲诈诊所时，被几个小混混戏耍的经历，让斯尕有了心理阴影。
威无奈地摇了摇头，随手从地上凌空抓起一块小石头扔给斯尕，粗矮的小子伸手接住了。
“你不用手，能接住吗？”
“能啊！”斯尕抛起石头，一口咬住了。
威顿时僵住！维拉、巴铎、阿空、罗宾、诺茜哄然大笑，连面色沉重的安德，也露出喜意。
“好吧……这至少是个能说明问题的例子。”威喝了口酒压压惊。
“斯尕的两个问题其实是一个——就是你们无法把自己的身心，与元素的感知、控制力结合起来。你们还习惯于单纯用肢体跟周围的一切互动，没有把元素之力融入到你们的日常行为里。如果不动手，你们就感受不到元素的存在吗？你们平时苦练的感知力去哪了？感受它们，然后跟它们互动，这就是控制力。如果你们连睡觉时的呼吸都维持着身心对元素之力的感知和操控，就符合了我刚才所说的，‘眼到、手到、心到’的标准。达到这种程度，就算你们赤手空拳，难道还对付不了几个哪方面都远不如你们的普通人吗？斯尕，这块石头归你了，什么时候你能不通过接触让它动起来，再说别的。维拉、巴铎，你们也是。”
听到威对斯尕两个问题的解答，三个龙人都满脸向往。他们朝东族人深深鞠了一躬，握紧小石头迅速散开了。
“那我呢？”被剩下的阿空问。
“你……我真教不了。”
“好歹说两句啊？”
“你的力量……很强——只是现在发挥不出来。或许，你应该跟驯龙师谈谈。”
“噢……”阿空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驯龙师是啥？小个子不知道，但现在肚子很饿，他是知道的。其实听到威的前半句，阿空觉得已经很值了，至于驯龙师什么的，以后再说吧，反正那玩意又不能下肚。
指导完龙人，威朝站在一边旁听的罗宾走去。东族人说了没几句，男孩脱掉新外套，只穿个裤衩，朝山下狂奔而去，转眼消失在夜色密林中。
进了屋，威拖过一把椅子，交叉双脚翘在窗台上，边喝酒，边看三个龙人跟石头较劲。
“谢谢你，威。”
阿空抱着一袋子吃食，扶布兰登来到窗边。东族人没说什么，把酒葫芦塞到医生怀里。布兰登也不嫌弃，直接对嘴灌了几口。
向来生活比较有节制的布兰登，今天表现得很反常。诊所被毁、法岗重伤、一群人被赶出巴斯庭，没人比他更受打击。刚才他一直陪在法岗床前，听到巴铎、维拉的争吵也没露面——他实在没那个心情。
威和布兰登就这么沉默地互相交换着酒葫芦。阿空觉得无聊，吃着东西跑去监督斯尕、巴铎、维拉练习了。
“安德，你来一下。”已经有几分醉意的医生喊。
小说家干坐了好半天了，仿佛他忽然成了局外人。现在他被宣誓效忠的布兰登重新召唤，立刻结束了脑子里跟菲儿的交谈。不用年轻的殿下细问，安德也明白该说什么，他跟菲儿已经商量半天了。
“布兰登，威，我认为此地不宜久留。这里距离巴斯庭太近，治安军很可能早就掌握了，我担心……”
“可是法岗还在危险期，如果发生紧急情况，再让他到背包里躲一阵子可以吗？”
中年龙人其实命不久矣……这才是布兰登喝酒的最大原因。也正因为法岗现在是这样一种状态，身心俱疲的医生才强迫自己必须尽快振作起来，哪怕是用灌酒的方式。
安德早就想到了这一点，他求助似的看向东族人。
虽然逃到山洞的九人都知道安德的背包里有个古怪的菲儿，但亲口跟她说过话的，仅有布兰登、安德、法岗、阿空、罗宾五个。除去前两人，法岗那次是闭门谈话，而阿空、罗宾只是在大庭广众之下被单方面威胁或教训了一句——如果这也算亲口交谈的话。
可是不知为什么？菲儿特别忌惮刚加入的威，她之前跟安德谈论的话，大半都跟更加神秘的东族人有关。菲儿有种直觉——威就是被她，或许还有那个傻头傻脑的阿空，吸引来的！东族人能看穿他俩的底细！而安德的求助，也相当于一次对威的试探。
就像听到了安德跟菲儿秘密谈话一般，东族人直截了当地给布兰登交了底！
“菲儿的能力很特殊也很强大，但越是匪夷所思的能力，使用代价也必然高昂。她还未成年，今天装着那么多人连续跑了十几个小时，我想她没有余力再支撑下去了。”
布兰登明白，法岗的生命就此进入了倒计时……他沉重地点点头。
威的测试结果出来了，证明菲儿对东族人的畏惧完全合理！
安德警惕地问：“威，阁下，你……到底是什么来历？”
“别多想。我只是路过巴斯庭，偶然遇到了两个有趣的朋友。我还有别的事，很快就会重新上路。”
“威，你要走了吗？”
“布兰登，你放心。在你们彻底安全以前，我是不会走的。”
一直表现得懒懒散散的东族人，站了起来！
“我们现在有危险了？”
就像回答安德似的，之前穿着裤衩跑进森林的罗宾，带着满身被树枝划破的血口子，风一般地冲回来！
“治安军！是……治安军！他们……冲这边来了！”罗宾跑得太快，他上气不接下气地说。
所有人紧张地站起来！不约而同地望向布兰登。
“威，我们可以再劳烦您一次吗？”
“呵呵……”
东族人无所谓地笑了笑，他抖开缠绕背后东西的布条，露出了一柄样式特殊、充满东方古国气息的剑！
“今晚，山里恐怕会下一场大雨……”
听到威的话，布兰登他们明白——这场雨，应该是红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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