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梓存深深的看了楚夭夭一眼，他的双拳紧紧的握在自己的身侧，一言不发的离开了楚夭夭的办公室。
办公室里恢复了平静，楚夭夭却心绪难平，她想她没有办法再继续待在办公室这么狭小的空间里，她索性提前下了班。
你看这就是上位者的好处，说离开就能够离开。
拨开雨雾的太阳比之前还要来势汹汹，一向怕晒的楚夭夭竟然破天荒的没有打伞，湿热的空气让她几乎呼吸不过来，眼前的景象也逐渐变的模糊起来。
她漫无目的的走着，头顶却突然笼罩下来一片阴影。
楚夭夭转头看了看，是纪旬则的脸。
她下意识的想要逃开，可浑身的力气就像被透支掉了一样，她已经提不起任性的兴趣去和纪旬则争吵，抑或者是撕逼。
他要送，就让他送去吧。
这世上让她楚夭夭无能为力的事情多了去了，又何止这么微不足道的一件呢？
纪旬则一路撑着伞，将楚夭夭从盛天大厦送回了公寓。
这一次纪旬则并没有进门，而是将衣兜里方靖如的手机，递到了楚夭夭的手里。
“纪总每次都比我想象中来的要及时，不忙着去医院照顾你的救命恩人，找上我这个杀人凶手做什么？”回到熟悉的屋子里，楚夭夭的底气和嘴硬的劲也就上来了。
她有什么好丧的，她现在大仇得报应该人逢喜事精神爽才对。
“医院那边我已经打点好了，方靖如的血检里不会查出任何关于安非他命的成分，方靖如的最后一通电话是打给徐强的，最后一封信息也是发给徐强的，别墅里的管家我已经让他回了乡下的老家。”纪旬则不疾不徐的开口。
楚夭夭有些不明白纪旬则是什么意思，她知道自己做的这一切是瞒不过纪旬则的，所以打从一开始她就没打算对纪旬则藏着掖着。
她做的也许不甚高明，但也将自己摘的干净。
她的确和自己打了一个赌，她赌赢了，可她却更讨厌自己和纪旬则了。
“我不需要你假惺惺的替我将这些事情掩盖过去！”楚夭夭小小的个子却倔强的仰起头，一瞬不瞬的瞪着眼前的纪旬则。
这样的情形在无数的场景下一遍又一遍的发生着，两只刺猬即使在拥抱的时候都不忘将自己的尖刺收一收。
纪旬则往前一步，楚夭夭下意识的就往后退了一步。
纪旬则霸道的伸手手拉过了楚夭夭的身子，将她牢牢的圈禁在自己的怀里。
他们总要有一个人先卸下自己的伪装，露出柔软的肚皮。楚夭夭已经在外人的攻击下遍体鳞伤了，那露出软肋这件事情从现在开始就交给他来做吧。
“纪总，应该不想和秦择一一样，因为性骚扰进局子吧。”楚夭夭不安分的在纪旬则的怀里挣扎着，还不忘恶狠狠的警告。
“我欠方靖如的命已经还了，在她知道真相选择离开的那一刻起，方靖如就已经彻底的死了，她再也和纪旬则无关了。”纪旬则岿然不动的任由楚夭夭挣扎：“我来告诉你这一切，并不是你臆想中的羞辱，也不是来替方靖如说话。而是让你学着手段再高明些，真正的学会借刀杀人，若是亲自去河边走，那就一定会湿鞋。”
纪旬则温润的嗓音像是有魔力一般，成功的让楚夭夭在她的怀里安静了下来，细细的品味着他这段话里的含义。
“你不用太勉强自己，弹簧也总是要松一松的。”纪旬则将怀里的楚夭夭松开，不再去逼迫楚夭夭，却也没有克制自己的想法，伸手摸了摸她松软的头顶。
像是在安抚一只生气炸了毛的小狗一般。
感受到头顶的轻柔，楚夭夭有种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无力感。
她越来越看不明白纪旬则的行为了。在无数次的伤害以后，又是这样浓烈的温柔。
两人面面相觑的站着，心里都藏着千言万语，可又言行一致的将所有的话都憋在了心里。
要不是许琛及时的电话，楚夭夭真怀疑自己是不是要和纪旬则在家门口，安安静静的站到地老天荒。
纪旬则不像楚夭夭，偷得浮生半日闲于他而言是很难得的事情。
看着他匆匆离去的背影，以前只觉得伟岸和帅气，现在却觉得没由来的心酸。
也许纪旬则的心，真的没有自己臆测的那么坏呢？
楚夭夭蜷缩在沙发上，整个房间也只有这里沾染了纪旬则为数不多的气息。
明明这个公寓纪旬则甚少踏足，可楚夭夭的脑海里却满满的都是，纪旬则在复式楼里的身影于公寓场景重叠的画面。
思念有据可循就会格外的喧嚣。
她清楚的记得纪旬则给他吹头发的样子，也记得餐桌上的雏菊，更加记得他站在花海里拿着戒指的土气模样。
和纪旬则朝夕相处的那段时光，是楚夭夭对于生活最向往的状态。她的三分之一事业，三分之一爱情，三分之一友情和亲情都得到了很好的平衡。
时至今日她还是没有办法果决的，将纪旬则从她的脑海里彻底的剔除出去，不是她不分是非的沉溺于过去，而是她明白无论她如何往前走，那样的日子都再也不会有了。
方靖如出院以后就被收押了，徐谦礼再也不会对她有任何的同情，不仅不会甚至还把她虐待元元的证据一并提供给了警察。
谁都知道方靖如的事情没有这么简单，但谁也都知道方靖如的事情只能是看起来这么简单。
方靖如被庭审那天，楚夭夭并没有出席，已成定局的事情她没有太大的兴趣去落井下石。但她知道程冷冷和纪瑶光一定会去。
她们去是因为心虚，却又是变相的一种理直气壮。
方靖如被法警带出来的那一刻，程冷冷和纪瑶光都惊呆了。
现在的方靖如用形如枯槁来形容也不为过，她眼窝深陷眼底发青，头发也胡乱的交杂在一起，橙红色的刑犯服在她的身上几乎快要挂不住。
她静静的停着法官对她的控诉，只是平静的坐在被告人的椅子上，连眼皮都懒得抬动一下，像极了一个行将就木的老者。
即便是法官敲锤宣布她终身监禁的时候，她的眼里都再也没有激起一丝的波澜。
方靖如的罪足以被判死刑，但她并不意外。她被分配去的监狱，关的都是最穷凶极恶的死刑犯。她知道这是楚夭夭一手操纵的，因为活着有时候比死了还要煎熬。
庭审结束，法警带方靖如离开的时候，她才缓缓的扭动自己的脖子，在陪审席上找到了纪瑶光和程泠泠的位置。
她停下了自己的步子，冲着衣着光鲜的程泠泠笑了笑。
那笑容除了诡异和怨毒，竟然有几分祝福的影子，祝福程泠泠余生都和她方靖如一样，得不到所爱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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