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本怎么不拿去？”几本书被翻得稀烂，想带又觉得多此一举，零零散散放在一旁。艾啟桂看见不禁问。
“二叔那边有。”还是爱理不理。
“那边有？还没去就知道那边有？难道你是神仙？！”热脸遇着冷屁股，艾啟桂憋着火，有些愠怒。
“课本哪里没有，漫山遍野都是！”艾勇更加烦躁。父子俩一个不放心，一个嫌啰嗦，形同仇家，话不投机半句多！
“漫山遍野都是，你去给老子找几本来？”顶嘴显然犯忌，胖墩当时直觉艾勇会有麻烦。
“这会天都快黑了，我给你到哪里去找？你这个人！”老子英雄儿好汉，暴脾气的儿子也不好惹。艾勇这句话让胖墩直揪心。
“你龟儿还犟！”果然，没等话音落，便传来“啪！”的一声。这声音传到堂屋时，胖墩竟然被吓得一激灵！瞬间的静默后，又听到艾啟桂呵斥的声音，尖厉刺耳：“刚刚还说遍山都是，怎么又说找不到？”
至此，二人彻底闹翻。又约莫三五秒光景，死一般的寂静后，艾勇道：“不就是想早点撵我走么？！我走！我马上走！”
赌气的脚步节奏感特别强，也更有力，连带门也被摔得“哐当”响。辛月娥提着铲刀出来挽留，但到底还是慢了一步，外面夜色茫茫，无人回应。
本来艾啟桂准备了好些说话，打算喝着小酒吃着肉好好叮嘱一番的。例如，到了外地嘴要谨慎，什么当做什么不当做要有分寸，寄住别人家腿脚要勤快，特别是学习上要更加刻苦，等等，一片苦心终究没能派上用场，不禁尴尬。
毕竟是一家之主，略微定了定神，艾啟桂自嘲：“这狗杂种，脾气竟然跟我一样臭！”回头见辛月娥红着眼，又笑道：“早走晚走也还是要走的，算了，不去管他！”
辛月娥哽咽道：“出了事咋办？”
“能出啥事？还不跟以前一个样，没事！”艾啟桂尴尬笑笑，问：“娃娃们都饿了，好了没？好了就开饭吧！”
“吃！吃！吃！一不留神就整成这样，还有心情吃？！”辛月娥仍旧哽咽，不为所动。
“他这样又不是一回两回，哪回有过事？难道，他不在，今天一家人都陪他饿肚子？！别说了，越说老子越来气，快，上菜的上菜，我去拿酒！”艾啟桂道。
送别的人虽然缺席，送别的晚宴还得照旧，规模并不因此有所缩减：糟辣椒炒腊肉、清蒸鸡蛋、凉拌折二根、油爆洋芋片，四道菜估计费了不少油，端上来时饭桌都为之一亮！特别是那个腊肉，被炒得白里透红、红里透亮，惹得胖墩口水直流！正要伸手，却被艾英一把拉住，还不停使眼色——饭桌那端，艾啟桂面无表情，正盯着饭菜发呆！
经验证明，留下来是一种冒险，任何不慎都有可能换回顿臭骂，甚至吃一顿竹蔑条炒瘦肉！因为，心情不好时，艾啟桂教训人从来不挑三拣四，谁撞枪口谁倒霉，如果傻乎乎地为一口肉而不知收敛，挨揍的风险系数则会成倍提高！
然而好菜好肉实在是香，离开时，胖墩情不自禁一步三回头！
半夜里胖墩做个了梦，梦里人声鼎沸，煞是热闹，醒来却不知所梦为何，只听见艾啟桂在躺椅上呼拉呼拉打鼾有如惊雷。撒了泡尿，又沉沉睡过去。
“没钱怎么坐车？！”
“瞎操什么心？！去不成就给老子老老实实种地！”
被争执吵醒的不单是胖墩，还有艾英。艾勇虽然随身携带行李和书籍，但至关重要的盘缠却没来得及拿，让辛月娥急得不行！艾啟桂对此满不在乎，用一贯以来的强悍作风将她的嘴堵住，洗了脸，以来不及上班为由匆匆出门。
“想想办法！”辛月娥冲他背影嘟囔。
“死了最好，省得烦心！”艾啟桂甩头又是一句气话。
其实大家心里相当有数，艾勇负气出门，一定会去大面坡舅舅家！
胖墩外婆在世的时候，一旦得知艾啟桂打孩子，她都会从大面坡赶来，当着被打的孩子义正辞严将他教训一顿。也许是一物降一物，每当艾啟桂面对她老人家，平常的高调、霸道和威严立马就会消失得干干净净，态度绝对诚恳！艾英形容得比较形象，她说当着外婆的面，爸爸的头点得比小鸡琢米粒还勤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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