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觉得带炮友回家这事不太好，我记得张小刚跟我说过，说什么‘出来玩，大家都要守规矩，肯定不能影响别人生活对吧，炮友关系很单纯的你懂么……’
说真的，他开始跟我说这些的时候，我还以为他是个什么情场高手。直到我黑进了他的手机，才发现他根本连一次都没约成功过——尽管他的手机里存着一本名叫《练就夜店把妹绝技》的电子书，但他的通话记录和微信里都没有任何炮友的痕迹。
这就是黑进别人手机的麻烦——你知道了别人的许多真相。当你听到别人说的话、做的事跟他们手机里的完全不一样时，你会有很大的反差。这种反差会让你觉得好笑、震惊、鄙视或是恶心。但你偏偏不能揭穿，你必须装成没事人一样。假装你看到的就是真实的对方。
这甚至让我有些交际恐惧，而且面对我黑过的人聊天，我很容易分身。我试图克制一下，所以在我认识了老米他们之后，我没有去入侵他们几个的手机或是社交账号。这倒是让我跟他们交往比较坦然，但麻烦就在于，脑子里总有个声音在催促我：黑进去吧，不然你永远不会了解他们。
她跟我回到了我的公寓，我自从租来了这套公寓，就没有女人来过。我本来没觉得家里乱一些有什么不好，可带着王雅轩回来，却觉得凌乱的房间让我有些没面子。
“我这周还没收拾房间。”开门时，我对王雅轩说——事实上我自从住进来就没收拾过，至少有五个月了。
我俩进了门，我按开了灯，王雅轩眼睛扫了一圈：“得了吧，大叔，你这房间起码一个月没收拾过。你看鞋柜上的灰。”说着她用手指蹭了蹭鞋柜。
“自己住这么大地方，挺爽呀大叔。”王雅轩说着把包往椅子上一扔，掏出一根ESSE，大大咧咧的坐在椅子上点着。
“只有四十几平。”——这套公寓的房租要2800块，刚来深圳时候，我本打算租一个房间，但我发现那样我没法安心的去黑进系统，共用的网络更容易被人追迹。而且，万一我入侵的时候，其他房间的人正在下载电影，或是忽然重启路由器，我就惨了。所以，我用当时我的全部积蓄付了三个月的房租。我认为这是必须的投资。
这样的付出是有回报的的，只在第一个月，我在巴别塔商城里就把三个月的房租赚回来了。
“切，你行了吧大叔，四十平还嫌小，我们三个人……”王雅轩说着举起三根手指头：“住十二平。”然后她又问我：“你要来一根么，大叔？”
“我不抽1毫克的烟。”
“得了吧你，那天晚上你不是抽了么？哎，你平时抽什么烟？”
“我抽的不多，所以……”
“哎！”王雅轩忽然蹦了起来，冲到我堆在地上的脏衣服堆里，扒拉出来一个东西拿在手里，用那种‘我看透你了’的眼神看着我：“大叔，你老实说，偷走我内裤是不是为了打飞机呀？”
我摇头：“没有。”
“那你留着它干什么，是不是平时要嗅嗅呀，变态大叔……哈哈哈哈”她一边说一边哈哈大笑起来。
“我只是好久都没洗衣服了。”
……
炮兵营的士兵们本来都要休息了，但是凌晨时分敌人忽然来入侵了。
于是炮兵们拼命爬起来，迅速走上战斗岗位，根本来不及考虑是否疲惫的事情。这个时候关注自己累不累，便不是职业军人，也是对自己生命不负责任的表现。
我好久都没能睡个好觉，但那天睡得很香。
早上起床，我闻到了一股子米粥的味道。
我爬起来，看到王雅轩在做饭。我的公寓没有燃气，只有电磁炉，租房子的时候就有的，但我从来没用过——我一度怀疑那个东西是坏的。因为有几个按钮掉色了。
我甚是奇怪：“你在哪儿弄的米？”
“这里拿的。”她指了指橱柜。
我想起来，我刚来深圳的时候，买了一点米，那是因为我想过要自己做饭。但后来，我认定，把别人做饭的时间花在入侵系统上，更有意义。
“大叔，你这除了米，连油盐酱醋都没有，就剩点咸菜，连鸡蛋都没有。”王雅轩拿着饭勺对我说。
“那个锅有五个月没用了。”——锅，也是房东的。
“我刷了。”
我忽然发现我的脏衣服没了：“我的衣服……”
“我给你洗了，你有洗衣机还不洗衣服。”
我顿时大惊：“你怎么能乱洗衣服，我兜里还有……”
王雅轩一脸淡定：“嚷嚷什么呀，我都给你拿出来了，优盘，打火机，钥匙，全拿出来了。给你干活，还这么多事。”
我从不知道家里有个女人是什么感觉，这下知道了。
好像还不错，至少我有早饭吃了。
王雅轩的米粥做得有些奇怪，好像特别软。
“这米……怎么这么软？”
“不是米软，我煮的是无米粥。我小时候早饭都吃这个。”
我忽然想起来很久很久以前，我也曾吃过类似的米粥，那时候高建功还没蹲过监狱。但记忆模糊到只剩下些许残影。
用过早餐，我和王雅轩都出了门，她要去咖啡店打工，而我要去老米那儿继续搞那个数据库。一路上，她都在问一些黑客的事情，有些问题相当幼稚，但我能感觉到她对黑客身份的执念。
我去到老米那儿，他们几个都在，我再次连上了券商的主数据库，开始着手研究数据结构。
设计这种级别的数据库要花很多时间和精力，我能想象出那种烧脑的感觉，因为我也做过。分析数据要比创建数据简单一些，就像分析建筑结构要比设计建筑简单一些。但这还是花了我差不多一天时间。其实本不需要这么久，但时时刻刻隐蔽自己，也需要一些手段。
傍晚时分，我筛出了客户信息那部分数据，导出到了本地。
结果让我有些失望:这个券商属于一个中小型券商，只有不到600万个客户。在深圳营业处开户的客户只有20多万，其中最近三个月有交易的才刚刚过三万，也就是说全卖掉，能拿大概六万。
“看来股市真的不景气。活跃连20%都不到。”老米对这个结果是这么评价的。
我在数据里筛来筛去——每当拿到这种数据库我都有这个习惯，却发现了几百条奇异的客户数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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