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曦听着旁边两人的对话，一时间，仿佛有些耳鸣，她恍若自己离这个世界一点点的远去，旁边忽然间全是黑白。
“那就安排人流。”忽然的一句话，把文曦拉了回来，她猛的伸手拽住周怀礼的手，摇头道：“不，不可以！”
周怀礼任由她拉着，心里也不好受，他没敢看向文曦。
“决定了吗？”医生拿起笔，问道。
周怀礼艰难的点点头，道：“对。”
“不可以！”文曦大声道，她声音有些颤。抖，看向周怀礼的目光满是无助，文曦祈求道：“不可以啊，那是我们的孩子啊！你不能这样啊！”
文曦说到这眼泪便大颗大颗的夺眶而出，她呼吸都有些不畅，只是无助道：“你别打掉他，我求求你，你别打掉他，这是我们好不容易才有的孩子啊，他还没出生呢！”
文曦哽咽道：“你怎么能这样，怎么能这么草率的就把他打掉呢？！”
她清楚这个孩子来的不容易，她想留下他，孩子是无辜的啊……
周怀礼听着她的祈求，心里更加痛苦了，他抬手握着文曦的肩膀，哑声道：“曦曦，你别这样，我不能没有你啊！”
文曦泪眼朦胧的看着他，知道自己挽救不了，但她不甘心，痛哭道：“怀礼我求求你，我求求你！别打掉他好不好，求求你……”
她哭的有些上气不接下气，周怀礼看着她，喉间似乎被什么东西哽住，鼻子一时有些酸。
但他不能心软……
“你别求我。”周怀礼受不了她这个样子，哑着声音缓缓开口道。
“孩子以后还能领养。”他不容拒绝的开口道，随即对医生道：“决定了，做人流吧。”
医生点点头，知道自己现在这个时候应该给他们一点空间。
“我先出去安排。”医生道。
周怀礼无力点头。
文曦看着医生出门的身影，忽然一阵阵的绝望感扑面而来。
“啊啊啊！”文曦捂住脸，痛苦的哭喊着出声。
事情怎么会演变成如今这个样子？怎么会变的这么糟糕？！上天为什么要这么残忍的对她啊？！文曦怎么也想不明白。
周怀礼抱住痛哭的文曦，没说话，他轻轻抚着文曦的背脊，无声的安慰着。
“什么都没了，我什么都没了！”文曦放声大哭着：“我什么都留不住……”
她好恨自己，恨自己没有一丝办法，师傅走了，妈也走了，爸也跟着去了，现在……现在她连她自己的孩子，都留不住了。
文曦哭的恨不得能够一下背过气去，她紧紧的抱着周怀礼的腰，哭的不能自己。
听到她这么说，周怀礼心疼极了，他用力抱住文曦，皱眉一个劲道：“没事的，没事的，该有的总会有的，你还有我呢！别哭了，别哭了，没事的，没事的……”
周怀礼默默的安慰着，眼里充满了心疼，他真的不想让文曦承受这么多，真的不想让她再这么伤心了……
他抱着文曦，有些痛苦的闭上眼。
对不起，老婆，你别怪我。
……
“手术定在下午三。点。半。”医生拿着报告单，跟周怀礼回报时间。
周怀礼沉默的点点头，他转过身看向病房里的文曦，因为持续的哭喊，这时已经体力不支睡着了。
医生也叹了口气，语重心长道：“你们这种情况，在医院也算常见了，我知道很让人接受不了，但一切还是以大局为重吧。”
说完，医生抬手拍了拍周怀礼的肩膀，安慰道：“看开点。”
周怀礼没说话，他深深叹了口气，只是点点头。
毕竟别人的家事，医生也不好掺和什么，他看了看时间，道：“现在是下午一点整，还有两个半小时，让周夫人好好休息，以后就准备手术吧。”
“嗯。”周怀礼应声道，随即又道：“辛苦了。”
他的嗓音很沙哑，状态也不是很好的样子。
医生点点头，不好再说什么，转身离开病房。
周怀礼站在原地没动，走廊尽头窗户大开，明明是带着些清爽凉意的微风，却让周怀礼恍若坠入冰窟般，从头冷到脚底，冷到心里……
直到医生走远，这才有了反应，他走到文曦床头，看着文曦布满泪痕的睡颜。
周怀礼拿了张凳子，坐在她床边，伸手轻轻把文曦的手放入自己掌间，良久，没说话。
……
下午的时间一晃而过，转眼到了进手术室做人流的时候，周怀礼一如既往的抓着她的手。
“曦曦，你别怕，放轻松知道吗？不会有事的，放心。”周怀礼一如既往的紧张着一颗心，安慰道。
但这次的文曦，只是淡淡的看了他一眼，随即笑了笑，没说话。
手术室大门随即被关上，周怀礼目送着文曦进去的身影，脑子里全是刚才文曦的笑，那么淡，仿佛一阵风便能吹走。
那么空洞，仿佛没了灵魂……
周怀礼怔怔的站在手术室门前，良久没说话。
说不出的心疼。此刻的周怀礼，大概是这种心情了。
等待的过程中，周怀礼靠坐在椅子上，他看着头顶的天花板，脑子有一瞬间的放空。
时间在不知不觉中流逝。
“叮——”手术室大门被打开，周怀礼这才缓缓回过神来。
医生一眼便看到在外面等待着的男人，他如实汇报着结果：“恭喜，手术很成功。”
周怀礼怔了下，随即扯起嘴角，苦笑一声。
恭喜？这有什么好恭喜的……
文曦很快被安置到了最好的病房，周怀礼默默的等她醒来。
好不容易等到了，文曦却像个布偶一般，不说话，没表情，就连眼珠子也很少转动几下。
周怀礼看着眼里，疼在心里。
他勉强扬起一抹微笑，端着手里煮的香糯糯的粥，道：“来，吃一口吧，刚才都没有好好吃饭。”
文曦没看他，自己一个人默默的发着呆，仿佛她的世界里，一下变的只有她一个人。
“曦曦，你别这样，我知道这很难过，很不好受，你打我，骂我都可以，你别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吃点吧？”
周怀礼苦笑的祈求着。
文曦只是摇头，她像个迷路了的孩子，找不到家，找不到自己的亲人，眼里除了空洞，最多的就是迷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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