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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优小说网 > 陛下又把青梅跪苗小柔白睢 > 第38章
 
苗小柔是从合正宫, 她自己住的抱厦厅被慎刑司直接带走的。都一个多时辰了,白睢竟然下了朝才得到消息,一脚踹开毛崇之,快马加鞭直奔慎刑司。

毛大总管被皇帝盛怒之下的那一脚踹得撞在汉白玉的栏杆上,当场磕破了脑袋,鲜血直流,哪还有什么脸跟着去。

他说不知道郭放竟然会绕过他拿人,就真的不知道么。他毛大总管是什么人,这次虽不是他出手替郭放办事, 但阖宫上下,哪个犄角旮旯里没他的眼线。他虽拦不住慎刑司动手,但消息却一定早就得了的, 竟瞒着皇帝不报。

毛崇之捂着额头,鲜血糊了一只眼, 唉……

——宁安堂的小皇子突然染了恶疾,伺候苗姑娘的宫女马上跳出来告密, 说是苗姑娘吩咐她去小厨房动的手。手法是否拙劣不重要,重要的是慎刑司需要一个理由把人抓走。

去请慎刑司的也是宁安堂的人,传的是贤妃娘娘的意思,天知道还在月子中的贤妃晓不晓得自己的玉印被动了。

瞧瞧皇帝这反应,关心则乱, 不管不顾要去救苗姑娘,他早料到会如此又怎会一开始就说。再者,皇帝在郭放眼里, 本就该是个被蒙蔽视听的无能小儿,万万不应如此快就能得到消息。演戏要演全套,故而他没有早一点告知。

至于苗姑娘会不会受到伤害,在不影响全盘走势的前提下,他必定会出手保住陛下这位心尖肉的。

慎刑司里有自己人,自皇子出生第二日起,陛下就已经做好了战斗准备,将安插在各处的人手一一“唤醒”,而他,在得了苗姑娘被抓去慎刑司的消息的第一时间就通知了潜伏在慎刑司的暗桩予以保护。

实在没有必要紧张到必须马上营救。

可陛下不听解释,当场大发雷霆。

白睢赶到慎刑司时,苗小柔已经被抓进来快两个时辰了。他火急火燎这会儿才到,而丞相却已经早坐下喝了半碗茶了。

郭放见皇帝亲临,立即躬身行礼,可那腰却好似弯不下去:“老臣参见陛下——陛下怎只身前来了?”

且看看,郭丞相好生猖狂。不过这倒也遂了白睢的意,令其疯狂,使其大意,逮到机会正好一锅端掉。

“丞相怎会在此?”白睢跑出了一头汗,慌慌张张的样子半点皇帝该有的沉稳也没有,见到丞相也在,目光闪动浑似只惊弓之鸟。

郭放瞄了眼,勾起个极浅的笑:“回陛下,老臣下朝准备归家,方才行至半路,便听得慎刑司的消息,说是贤妃娘娘和小皇子那里出了事,又涉及苗姑娘,只好赶来过问一番。”

“那相父可弄清楚是怎么一回事了吗?”

“回陛下,其中的来龙去脉老臣已听这里的头子汇报了,是有宫女告发苗姑娘谋害皇嗣。此事干系重大,因而不及禀报陛下便由贤妃娘娘做主,命人迅速查办,将那名宫女与苗姑娘一并送入慎刑司先行扣押。老臣刚到此处,便听得那宫女因愧对苗姑娘的厚待而咬舌自尽,至于苗姑娘……”

“她怎么了?!”白睢急问,问罢了却又不等郭放回答,扯着嗓子怒喝,“慎刑司人都死了不成,苗小柔关押何处,速带朕去!”

郭放伸手,虚拦了一下:“陛下,至于苗姑娘……听说,路过监牢时被正在上刑的犯人所惊吓,又在某处被牢缝里伸出的脏手掐了脖子,受了些刺激,好像是……疯了?”

苗小柔疯了,在挑战他的认知吗?

白睢心里咯噔一下,不信。

慎刑司主管内务,犯事的宫女太监与妃嫔一旦送到这里来,难有全须全尾出去的。这里的婆子和太监以及番役有一百种法子让人生不如死,且身上还不留一点伤痕。

被他们折磨疯的,又何止一个两个。

白睢虽然不信,却因这话而觉得太阳穴胀得厉害,天塌下来被砸懵了脑子一般,脸色青黑得渗人:“人呢,人现在何处?”

话音刚落,不及郭放回答,苗小柔便被两个粗使婆子架着出来了。人瞧着好好的,头发稍稍有些乱罢了,衣裳整洁干干净净,还是他今早离开时见到的那个样子。只是,脖子上有一圈浅浅的掐痕,约莫就是被牢里那些疯子掐的。

她被人架着走过来,也不知道反抗,眼皮低垂着,嘴里嘀嘀咕咕不晓得在念叨什么。

难道……白睢大步冲了上去,见此情形背后冷汗淋漓顷刻间湿了后背,一把抓住苗小柔的手:“大彪,你怎么了?!”

苗小柔听到声音抬起头,眼睛直愣愣地盯着他,眼珠子一转不转没有半丝往日的灵气,竟然看着他来了一句:“你是……”

居然不认得了!早上还好好的,还问他今天晚上想加什么菜,怎么……白睢一时仿佛误入了冰窖,急得用手拍拍她的脸:“我是谁你都忘了吗,我是你爷爷!”

苗小柔左看右看,对着他咧嘴憨笑,忽然一个恍然大悟:“哦……三岁啊——你怎么一下子长这么高了,跟猪抢吃的了吗?”

这傻里傻气的样子,是疯了无疑了。白睢哪听得她这些呓语,一个劲儿摇晃着她的肩膀:“他们对你做了什么,你说!”

苗小柔被摇得不耐烦,用手推开他,伸着脖子四处寻找着什么,颇有些焦急:“你谁啊?!我的算盘呢,是不是你拿走了——完了完了,金凤银凤的首饰钱还没拨出来,明天又要被抄得不得安宁。”

还没说完,就趴下去跪在地上到处找。

这前言不搭后语的,人也认不清楚,不是疯了就是傻了。瞧着体体面面,进了慎刑司一趟,今后却是个疯子了。

郭放从旁看着,内心暗笑。他原想着抓进来用点刑,叫小皇帝见见血,不成想这姑娘竟胆小如鼠还没用刑就先吓傻了。这也好,用刑或多或少惹麻烦,疯掉却怪不得他。

从苗小柔这里得不到答案,少年暴怒了,通天之火上来狠狠一脚踹下去,将其中一个婆子踹得一头撞上墙角,撞破了脑袋竟当场断气。

出人命了!屋子里婆子们吓得尖叫四起,苗小柔抬起头,斥了一句:“叫什么叫,吵死人了。”

只她一个还在状况外。

慎刑司婆子太监跪了满满一地,磕头磕得咚咚做响,纷纷哭喊着并未对苗姑娘用刑,她是被其他犯人冲撞了吓傻的。

苗小柔找不到算盘,呆呆看着,瞄了瞄那地上的血,又看看白睢,突然生气起来:“你又打人,我真是懒得管你了,你爹要再要骂你,我才不帮你说话呢。”

没有一句话是清醒的,少年面色更加铁青,抬起又一脚踹翻炉火泄愤,收了脚便回身去拽她。他咬牙忍着日后再算这仇,眼下带她回去看大夫才是第一要紧的。

哪知苗小柔甩开他的手,对着空气就是一鞠躬:“白伯父您怎么来了?哎呀您别动怒,肯定是对方先惹白睢的,他哪儿会主动打人呀。”

即便疯了,也还记得护着他。

少年心头凝了一滴泪,什么也不想要了,只想带着她先走。

“且慢。”将将走出两步,背后郭放却放话拦住,“陛下,谋害皇嗣乃是重罪。苗姑娘若是冤枉的,慎刑司查出来自会还苗姑娘一个清白。您立即便要带她走,偏袒之意未免太过明显,若让有心人大做文章,岂不坏了苗姑娘的名声,叫人议论她蛊惑得圣上不辨是非轻重?日后,叫苗姑娘如何稳居后位。”

郭放!

这只贪得无厌的老狐狸,他将来定要将此人抽筋拔骨挫骨扬灰,叫他九族子孙一个不留!

白睢想杀人,可表情却不能锋芒太露:“丞相想说,朕贵为天子,想从慎刑司带走一个人,都不可以?”

郭放一副忠臣模样,苦口婆心:“陛下,一国之母需宽容大度,德行无暇,老臣所言难道不在理?若陛下不放心,大可交三司会审,一定还苗姑娘一个清白。您直接将她从慎刑司带走,只会留下非议啊陛下。”

说着还跪了下去,磕头求陛下三思。

白睢又不是傻子,在主管内务的慎刑司他带走一个人尚且困难,若将人移交到了三法司,在郭放一手遮天的地盘上,没有他这个皇帝说话的份儿。

郭放玩儿了这一出,扣住苗小柔,难道只是想要苗小柔的命?当然不是,他在等皇帝拿东西换人。

白睢敛了脾气,终是低了头,牵着还在到处找算盘的苗小柔,一步步走向郭放,一字一顿似咬着牙在说话:“相父思虑周全,是朕冲动了。只是小柔受了刺激,当尽早医治,若疯病不好岂非更难以为后。朕现在不得不带她走,只怕医治起来也得废些时日。相父啊,她是朕的命,这段日子朕会亲自照料,无暇顾及朝政,还请相父多多费心。”

郭放还是一味磕头:“陛下,请三思啊,不可因一女子而……”

“朕会下旨,今后除了请安折子,其他奏折都送到相父那里,由相父代为批阅。”

郭放仍是那句:“请陛下三思啊。”却并没有磕头拒绝。

白睢晓得老贼大概满意了,挟持苗小柔换来批本的权力,这桩买卖老贼大赚。然他原本就在捧杀丞相,让老贼批奏折也不算忍痛割肉。

他就这样,用一个皇帝的尊严换回了他奶奶。

出了慎刑司,毛崇之已经派人抬了轿子来接,在门口等着呢。白睢抱着他奶奶上了轿子,带着点儿希望又拍了拍苗小柔的脸:“行了,别装了。”

也可能是聪明的她临机应变,装疯呢。

苗小柔掰着手指头在认认真真地算账,理都没理他,嘴里念着:“这账怎么平不了,究竟哪里算错了……”

她还在自己的世界里,疯疯癫癫,人也不理。怎么会呢,真的疯了?不可能,大彪不是那种吓几下就疯掉,没有见识的弱女子。

白睢真想现在就弄死郭放。

毛崇之跟在轿子外头,额头草草用纱布包起来,敲敲轿子有话要禀。白睢生着一股恶气,一手揽着大彪,一手掀开帘子:“有屁快放。”

毛大总管迈着腿儿跟上轿子,伸着脖子够到皇帝耳边耳语了几句,便见皇帝乌云密布随时暴雨倾盆的脸稍稍缓了下去。

“回去朕再跟你算账。”放下帘子,白睢心口里那口郁结的气终于松了,拉拉苗小柔的袖子,反倒笑了,“算清楚了吗?”

苗小柔耷拉着脑袋,没答他的问题,反倒慌张地四处找东西,挣扎着要下去:“你看到三岁了吗,他不见了,我到处都找不到他。”

怎么又不找算盘,改找他了?白睢哭笑不得:“我不就在你面前。”

苗小柔仿佛听不见他说话,只一味抓住他的胳膊,急得满头大汗:“看到他了吗,哈?有人要抓他,你看到他记得叫他躲起来!”喃喃念了一阵,又耷拉下脑袋,啪哒啪哒掉眼泪,“爹我错了……娘,我好想你……”

唉……

白睢抱着她,是再也笑不出来。

方才毛崇之附在他耳边报告了一件事,可谓峰回路转——苗小柔没疯,只是被慎刑司里的自己人下了药。丞相来了一看已经疯了,原本要动刑的,也就算了。

药也并非使人疯癫的烈性药,只不过是致幻的药丸,等过个半日药效退了就恢复正常。现在的苗小柔活在自己的幻想与现实的双重世界里,一会儿在搭他的话,一会儿又在和幻想中的人对话,真真假假分不清楚,连她自己是谁恐怕都说不出来。

方才应该是看到她爹娘了吧,小脸儿上挂着眼泪珠子,抽抽泣泣的。白睢吓了个半死,现在又心疼个半死,抱着他奶奶不松手。

回到合正宫,苗小柔还在发着疯。许是到了药效的巅峰,她这会儿疯得更加深刻,疯狂起来不认人,抓差点咬掉他手上一块肉。

早就知道进一趟慎刑司不落下一条性命在那儿,也得脱层皮,所以宫外的大夫毛崇之已经派人请来了。只是这大夫没给苗小柔用上,倒是给白睢用上了。这会儿苗小柔在屋里被宫女看着,乖乖巧巧做针线,在给幻想出来的金凤银凤传授经验,说得口渴嚷着喝水。

手上被包了一圈纱布,待送走大夫,白睢紧接着一脚踹翻毛崇之。毛崇之怎么也没想到,自己面面俱到,办了这么好歌差事,居然又惹来天子震怒,捂着头上的伤口茫茫然不知自己哪里做错了。

“好,你很好,如此有头脑还要朕这个主子作甚!你知情不报,擅自做主,且不说这一次等朕下了朝才来报她被慎刑司带走,上一次赴她郭慧心的鸿门宴也是你毛大总管一手促成,一碗虎狼药下去,她此生的子孙福都断在你个混账手里!”

毛崇之听罢,才晓得原来是为了这两件事,解释道:“陛下……奴才,奴才只是担心陛下关心则乱,咱们大黎复国不易,有千万升的血泪要咽下肚子,苗姑娘心怀大义,她必不会反对的。”

“呵,你当朕说的是这两件事本身?毛崇之,不论对错,你可曾想过,你这是在做朕的主。口口声声说朕是你的主子,你自己看看,你忠的究竟是谁?”

“奴才……奴才忠的是大黎。”

皇帝用指节叩了叩桌子:“不,你想复国,报先帝的恩,你忠的是先帝,不是朕。”

“陛下!”

“你这样的人,朕用着……”白睢失望地摇头,“不安心啊。你既然对先帝念念不忘,就应该去给先帝守陵,不该跪在朕面前,发誓要效忠朕。”

毛崇之这下明白了,自己究竟犯了什么大忌。哪怕他今日做得对,自始自终心向大黎国,擅作主张他就是触动了天子逆鳞,忙趴在地上磕头:“陛下,奴才绝无二心啊。”

“驯服不了的马,迟早有一日会将主子拱下马背。你说,朕到底是防着你,还是该给你最大的信任?”

这年轻的帝王越来越懂得御下之术,他悄然经营起了自己庞大的势力,现在便要求每一个人对他要做到真正臣服。最起码,他身边最得力的人应该认清楚,什么事可以做,什么事不能做。

毛崇之悟了,皇帝已经不再是那个连自己人都需要讨好的表面皇帝了,在正式对付郭放之前,他要对自己的追随者拥有绝对掌控力。而他毛崇之首当其冲,当为表率,决不应该有丝毫僭越行为。

遂又磕了头几个响头:“奴才发誓,唯陛下之命是从,以后绝不再犯。倘若再发生这样的事,甘愿人头落地,任凭处置!”

毛崇之这个人,极其重要,若离了他复国大业难以成功。然白睢晓得此人既顾念先帝的恩情,又舍不得这人上人的地位,哪里肯去凄凄苦苦守皇陵,是一定会跟在他身边的。此番敲响警钟,叫他认清楚了怎么当好一个奴才,此人才能继续用下去。

“嗯。”瞄了眼毛总管渗血的额头,他也不打算敲得太狠,“既然发了誓,朕姑且相信,滚吧。”

“是是是……”

“慢着。”

毛崇之又退回来。

“朕治外伤的膏药你知道放在何处,自己取用去吧。”

毛崇之千恩万谢,立即找药膏去了。

训完了毛总管,白睢返回抱厦厅看看苗小柔。这会子药效正浓,她仍然痴痴傻傻,比他这个正统的三岁还要三岁。

“热,热死了……”她又疯出了新花样,开始拉扯自己的衣领。

白睢屏退了宫女,抓住他奶奶的手,虽然知道她可能听不见自己在说什么,还是帮她拉拢了领口:“哪儿热了,这个天儿都快下雨了,风大得很,你想着了风寒不成。”

苗小柔慌慌张张用手给自己扇风,疯婆子一样揉得自己的头发乱糟糟像个鸡窝,尖叫着快要哭了:“真的,真的!船上起火了,白三岁的兵书都救不回来了,怎么办,怎么办啊!”

唉,少年拽住在屋里乱闯,抱着花瓶水到处泼的她:“大彪!那是假的啊,我这不站在你面前的么。”

她却受了惊,失手摔了花瓶:“你是谁?快放开我!”

“我……”

苗小柔这会儿恍如遁入了太虚,一会儿正和爹娘吃饭呢,一会儿又被双凤拉扯着袖子撒娇,眨眼后院的凉亭变成了着火的船舱,火苗舔着她的裙摆,吓得她四处躲。可她被人拽着手,想跑却怎么也跑不掉。

好在不知怎的,火突然熄灭了,天上下起了大雨,她手里凭空多了把伞,竟然站在林恒的家门口。

林恒立在台阶上,衣摆叫雨水打湿了,默然面对着她,冲她缓缓摇头。她叫了对方的名字,想说好久不见,可他张口却抢在她之前说,“对不起,我不能娶你”。

这雨下得好大,很悲伤的样子。可是她并不悲伤,林恒不娶她就不娶吧,反正她也不想嫁了。于是她洒脱地转身离开,可是一转身,却发现白睢不知何时起站在她身后,见她回头便笑着对她说“他不娶你我娶你啊”。

她立时愣住了。

她突然不知道该怎么办,她想嫁给她的三岁,一辈子不分开,可是她好像不够资格做他的妻子。忽然觉得,这场雨,确实挺悲伤的。

恍恍惚惚的,三岁又笑嘻嘻地重复了一遍“我娶你啊”,拉住她的手,英俊的脸慢慢朝她靠近……

白睢好容易才拉住折腾不断的苗小柔,正在发愁,却听她呢喃了一句“好大的雨啊”。得,现在没着火了,又变下雨了。

“林恒。”

嗯?白睢挑了个眉,呀,这是在幻觉里看到林书生了?她呆呆的,眼珠子一动不动,就那么愣了半晌,突然哭了,一把将他推开。

“我不能嫁给你。”

他捂着胸口又挑了个眉,感觉自己在看大彪的个人表演,忒有些不厚道了。想笑吧,又能感觉到她的难过,笑不出来。

“我们不合适。”她低着头,又呢喃了一句。

看到一出感情戏。不知怎的,白睢心里堵得慌,突然不乐见他的大彪跟别人谈情说爱,还搞得那么狼狈。谈什么情,说什么爱,有没有个姑娘家该有的样子了?

他想,假如他也幻想一个林恒出来,那简直可以算作在现场围观了。正在想象中,忽然有一只小爪子拽住了他的领口,把他往前一带,紧接着唇上一热……

竟是苗小柔一手拽着他的领口,一手环着他的脖子,垫着脚尖,仰着脖子,轻轻含住了他的唇瓣。

砰!

白睢脑海中有一锅炉,本来吱呀吱呀冒着火气,然后它就突然炸了,炸得触不及防,脑子里死一般寂静。

软软的小嘴摩挲着他的唇,似乎还有一条小舌头在挑战他的忍耐力。她紧紧地贴过来,抱着他的脖子往下压,努力让四片唇贴得更紧合。

她在吮吸,吻得极其用心,混合着落下的眼泪,让少年不仅尝到了少女的味道,还尝到了泪水的味道。

三息过后,白睢找回丢失的思考能力,四息过后他有了思想的挣扎,五息过后他一把推开苗小柔,对着这可怜的女子一记手刀挥下去,结束了她的痛苦。

忍不了,完全忍不了了!

把昏迷中的苗小柔扔到床上,少年的心情更加不能平静——他气,气林恒,气苗小柔,气为什么会有亲嘴这种事情发生。

都快三年过去了,还想着那个林书生,哭什么哭,那个林书生就那么好让你念念不忘?!真的没有想到啊,苗大彪,你能这么彪,主动抱着男人亲嘴,你厉害啊!

生气……气炸了他的毛!

可转念一想,若不是因为自己,她和林恒早就顺利成亲了,说不定现在孩子也有了。他……一个搞破坏的,有什么资格生气。

排解了一阵,没将此事放下,白睢反而觉得胸口闷得痛……控制不住,不光胸口痛,脑瓜仁儿都痛了。

门外毛崇之在敲门。

他咬了咬牙:“滚进来!”

毛大总管亲自端着一碗茶,一叠糕点进来了,恭恭敬敬跪下,将茶碗双手捧到白睢面前——就方才的一番训斥,他这是来表忠心,重新再认一次主。

白睢的心情糟糕极了,顺手端起茶碗埋头饮了一大口,点头表示尚可。

毛崇之脸上堆着笑:“陛下饮的是今年泰安的岁贡,云雾茶,上回陛下提起想换个口味,奴才便想试试。这茶……您饮着可算顺口。”

“嗯,不错。”

毛崇之又指了指桌上那盘糕点:“这叠糕点是小厨房的新花样,里头添了山楂果醋,你尝尝可入得了口?”

白睢这会儿正被“林恒”这个名字和苗小柔抱着人亲的举动大肆困扰着,满脑子思绪飘来飘去落不定,毛崇之说了那么多,他就只抓住一个字——醋。

醋?

黑着脸又饮了一口茶,半天没出声儿,良久,突然嘀咕了句:“变味儿了。”

毛崇之抖了一下:“这、这不可能啊陛下,奴才先行沏了一杯尝过味道的,清香扑鼻,怎么会变味儿呢?”

话刚说完,皇帝手里的茶碗“哐当”便砸在他脚边上,陛下他老人家那脸啊,一眨眼黑得能蘸了写字,失魂落魄反复念着一句话——变味儿了,怎么会呢……怎么会呢,变味儿了。

毛总管吓缩了脖子。

是啊,刚送上来的岁贡茶,怎么会变味儿呢?

作者有话要说:白睢:“卧槽,老子反射弧怎么那么长!”

——

互惠互助,今天我亲你一口助你开窍,明天你亲我一口助我飞升~

——

被说虐,已经分不清大众虐点了,所以我今天到底发的是刀子还是糖-。-反正,再发一波红包吧。

明天营养液就过期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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