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虽然不知道凌皓然拿给老人的银行卡里有多少钱，但是李直应该不会亏待他的。
李直先把话说那里了，老人如果不接受卡里的钱就是看不起我们，他迟疑了一下，还是把卡接下了，嘴里还一个劲嘟囔：“这是什么事，这是什么事？我们该好好谢谢你们的，这反而拿了你们的钱，说出去我牛老幺要丢死人了！”
李直笑道：“好了牛爷爷，你就不要多想这件事了，我看牛叔他们爷俩这次在河里淹得不轻，只怕短时间内也不能下河捕鱼了，这些钱正好给他们买点东西补补身子。我这里有个方子，你挨这个抓药，他们应该很快就能恢复的，只是这些药可都不便宜，没有个大几千只怕不够。”
老人本来拿着卡还有些犹豫，听到李直说给自己儿子孙子补身子要花几千块钱，叹了口气把卡收了起来，嘴里犹自道：“几位的情我们牛家就记下了，以后如果有什么用得着我们的地方，一句话，我们绝对不会说半个不字。”
“牛爷爷，你这就言重了，我们一般也不会有事需要劳动你老人家。不过说起来，眼下倒是真的有一件事需要请你老人家帮个忙。”
李直假装随口对老人道，似乎只是偶然想起。
老人听到李直说有人需要他帮忙脸都舒展开了，似乎觉得能有机会帮上我们，就可以让自己的心里稍微舒服些。
看到老人这个样子我的心里不禁一阵感叹，他这样子和爷爷原来活着的时候真的太像了，他们都是那种不愿意欠别人情的人。
李直没有直接问老人那个院子的事，而是假意说我们这次来郑庄，本来是想找一处闲置的房子，准备放点货了什么的。
老人听到李地这么说感到有些意外，又上下打量了我们几个一眼，轻声说看我们的装扮也不像是收农产品的人呀，怎么想到在这个村子里租房子了。
李直便告诉他，我们本身倒不做家产品收购，做的是古董生意，不过我们有个亲戚是做这个的，这次是亲戚托我们先来村子里看看。
老人似乎还不知道郑云虹被鬼上身是我们处理的，毕竟先前郑家也请了一个道士，对李直的话倒是没有怀疑，沉吟一下说虽然村子里的年轻人最近几年大都在外面工作，很少有在家里住的，但是人家的房子几乎都是新盖的，不可能租给我们放货，要是我们真的想找房子的话，他倒是可以把房子让出来，自己搬到儿子家住。
我们知道老人这么做是为了还我们的情，便说那怎么好意思，然后李直假装才想起来对老人说，我们看到郑云虹家旁边就有一处空房子，看起来很多年没有人住了，只是我们打听了一圈，都没有人知道那个房子是谁家的，不知道他知道不知道。
老人听到我们提起那个房子，脸色立刻大变，连连摆手道：“不行，你们千万不要租那个房子，那是个鬼屋！”
鬼屋？这话怎么讲？我们都装作很好奇，让老人给我们讲一下。
于是老人给我们讲了一个缠绵悱恻的爱情故事。
一百多年前，不但整个玉山镇周围的田地几乎都是周家的，就连码头的生意大部分也是由周家的人在经营，那时候郑庄还不叫郑庄，就是码头工人生活的地方。
在码头讨生活的都是穷苦人家，基本上过着吃了上顿没下顿的生活，无论大人小孩都是一副面黄肌瘦的样子，可是偏偏在这草棵里就飞出了金凤凰，有一家姓江的生了一个叫巧儿的姑娘，生得如花似玉，水灵得很。
虽然是女孩子，但是江家上下都是把巧儿当成掌上明珠，从小舍不得让她做粗重活儿，在六岁上便送进了戏班。
虽然在那个年代戏子在社会上也属于被人看不起的底层人物，可是总好过田间灶台的出力气了。
偏生巧儿也就是吃戏子这口饭的命，在戏班里学得有模有样，虽然字识不了几个，但是成本的戏词唱腔都记得滚瓜烂熟，在十三岁上就正式登台，很快就成了戏班子的当家花旦，自然也给家里带来了不少银子，江家也不用再像以前那样粗茶淡饭地过日子了。
长到十六岁上，巧儿已经出落得如同出水芙蓉一般，成了远近闻名的大美人。那时候的女孩子成熟得早，十六岁搁现在对什么事都还懵懵懂懂的，可是那时候巧儿却已经知道男女情事。只可惜平素里见到的大部分都是泥腿子，并没有她最爱唱的古厢记里张君瑞那样的如意郎君。
那一年二月二龙抬头，正是运河解冰，开工通航的日子，周家的码头虽然不算大，可是按惯例也要请班子开锣唱戏，自然也少不了让巧儿登台。
那天晚上明灯高挑，高高的戏台上面，巧儿唱的正是西厢记里的“长亭送别”，一句“伯劳东去雁西飞，万水千山何日归”唱得那叫一个缠绵。只可惜台下那些码头工人并不懂得欣赏这种唱腔，大声叫着“快换”“快换”，他们最喜欢的还是三岔口这样的打戏，虽然平日里喜欢看巧儿的细腰长腿。
巧儿一边唱，一边看着台下那些粗犷的脸庞，心里不禁有些凄然，难道自己就要从这些人里找个男人过一辈子吗？
可是就在这时，她扫过人群的目光突捕捉到一张和那些脸庞完全不同的脸，对方约摸二十岁上下的样子，一身的长袍，虽然还是初春，手里却拿着一把折扇，一只手背在身后，一只手和着锣鼓点轻轻用手里的扇子在胸前打着拍子，脸上也是一副陶醉，双眼深深地看着自己。
巧儿认得那人，正是周家的二公子周自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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