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亦笙的落寞神情转瞬即逝，他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再次落座的时候，顾亦笙只顾着切牛肉，也没有抬眼看叶文灵，客套地回了一句：“凌小姐客气了，应该的。”
自己找的，自己就得忍住。叶文灵攥紧了手里的叉子，一声也没有吭。
尴尬的气息蔓延在空气中，两个人再没有互相搭话。表演厅里的寒气似乎也加剧了冰冷的气氛。
此时，表演厅的一楼平台旁的水里隐约传来了异响。叶文灵本来以为是幻听，抬头看一眼顾亦笙，他也没有作出理会，叶文灵便索性低下了头，自顾自地吃起来。
终于，异响的声音越来越大。顾亦笙不得不抬起头来，他皱紧了眉头注视着水面。叶文灵也转头身去观察水面。
又过了一小会儿，一个银灰色的类似于鱼鳍的东西浮出了水面，接着露出水面的，是一个扁平的头。
“是……海豚!”叶文灵仿若一位不谙世事的少女一般惊呼出声，她换欢快地离开位子下楼去，刚走到楼梯边险些摔倒，便索性将自己的高跟鞋脱了扔在一旁。她赤着脚地奔下楼去。
顾亦笙望着眼前的一切，仿佛在做梦，又觉得几分好笑。他缓缓踱步下了楼。
叶文灵蹲在平台一旁，伸出白皙细长的手，向海豚招了招手。那只可爱的小海豚便朝着她游来，在接近叶文灵的地方，突然跃出水面。它仰着小脸撒娇似的喷了叶文灵一身的水。
叶文灵感到又好气又好笑。她的手轻抚着小海豚的头，清凉而又光滑的触感。她用手拍了拍小海豚的手，孩子一般地冲着小海豚说：“小海豚，你等一等，千万不要走，我给你拿鱼吃，好不好？”
顾亦笙就一脸宠溺地站在叶文灵的身后望着她。如果时间就停留在这一刻该有多好。
叶文灵小碎步式地快速奔向冷冻箱，她小心翼翼地打开了柜门，一股寒气扑面而来，直直让人不禁打了个寒颤。
无奈穿的有些少，叶文灵瑟瑟发抖地用铲子一铲一铲的铲起来几条鱼，倒入冷冻柜旁边的红色小桶子里。约摸着铲了五六条小鱼，她放下铲子关上了柜门，提起小水桶就奔向平台边缘。
小海豚在清澈透蓝的水里打着旋儿。叶文灵靠近的时候，它又飞奔过去，像是通人性一般。
叶文灵拿出一条鱼抛入水中，一条完美的抛物线划在空中，小海豚在水里扭了扭身躯，轻巧一跃便将那条鱼吞入口中。
叶文灵露出了少女般的欢喜神情，顾亦笙就默默站在她的身后观望。
那只小海豚大约是吃饱了，摆了摆小尾巴，又冲着叶文灵吐了吐水，继而就潜水水底，不知道藏到哪里去了。
美好的时光总是短暂的，此刻，水面已经恢复了风平浪静。欢快过后，叶文灵觉得有一些累，她站起身的时候有些发晕，踉踉跄跄地向后连连退了几步，直到顾亦笙从身后扶住了她。
叶文灵难得柔声地冲顾亦笙倒了声谢：“谢谢。”但是顾亦笙却一时有些发怔，凌文瑜的身体……似乎对他的触碰，并不感到排斥。
顾亦笙开始怀疑起来凌文瑜的身份，可是叶文灵却毫无察觉。
不过，叶文灵还是识趣地向前倾了倾身子，挣脱出顾亦笙的怀抱。她踮着脚尖一步一步地走上楼梯，冰冷的温度不由得让她倒吸一口凉气。
叶文灵每每迈上一个台阶就停歇几秒钟缓一缓，顾亦笙耐心地跟在她后面，双手揣在裤兜里，饶有兴趣地瞧着眼前这个you物。
迈上二楼的搭台的时候，叶文灵迅速地捡起了被自己扔在地上的鞋子，单脚跳着回到了自己的座位。此时，顾亦笙也回到了自己的位子上。
“凌小姐，真的是可爱啊。”顾亦笙冷不防的一夸倒让叶文灵的心里有些发毛，似乎自己失了态。
“顾总抬举了。我失态了，怕扰了您的兴致。”叶文灵赶忙回答道。
顾亦笙似乎对她的回答不是很满意，他似乎还有些话要对叶文灵说。
顾亦笙直勾勾地盯着叶文灵看，起初，叶文灵没有太多顾虑和畏惧，她迎上顾亦笙的目光，可能是被顾亦笙看得心里发虚，叶文灵终于面烦红晕的匆忙低下头，那一瞬间的不知所措却映在顾亦笙的眼睛里。
他擎起酒杯抿了一小口红酒，随即扯着笑开口说道：“我……不想跟凌小姐兜兜转转了。凌文瑜，你要不要考虑一下，跟我在一起？”
顾亦笙终于把许久憋在心里的话说了出来。即便林婉儿怀了孩子，但是只要凌文瑜肯跟自己在一起，他就有勇气和支撑去面对所有的一切。他可以用不管什么手段查出来林婉儿肚子里的孩子到底是谁的。只要她肯站在自己的身后，陪他一同面对这些问题。顾亦笙甚至觉得自己还可以带着凌文瑜去父亲面前，求得父亲的允许……
可惜，人们对于爱情的幻想总是美好的。也不排除那些一帆风顺的爱情的确存在着，可大部分的爱情还是因为外界的压力或是境况，最终走向终点。
“不了。”叶文灵突然喉咙一紧，但她还是说出了这两个字。顿时，两个人都开始沉默起来。顾亦笙欲言又止，叶文灵索性又开了口：“多谢顾总的好意，也……谢谢顾总的抬爱。我有些受宠若惊，不过，还是请顾总原谅我，我心里已经有别人了。抱歉。”
顾亦笙整个人愣在原地，不知道应该如何接话。叶文灵也察觉到气氛逐渐走向冰点，于是她便开始收拾自己的手提包，准备离开。
正当她转身要下楼的那刻，顾亦笙扯了沙哑的嗓子开口询问道：“凌文瑜……你真的，就一点也不考虑一下吗？”
叶文灵顿了一顿，但理智告诉她，绝对不可以心软。她踩着细高跟啪嗒一声踏在楼梯上，顾亦笙在她身后几乎用着嘶吼地语气质问她道：“凌文瑜！你真的对我……没有动心过吗？你……不要后悔！”
叶文灵毫无反应，她始终没有停下脚步，而是毅然决然地离开了。
刚一出表演厅门口，叶文灵就胡乱地在海洋馆中走着，一步比一步更艰辛。不知道为什么，她已经尽力在克制自己的情绪了，可是为什么她还是会被顾亦笙的嘶吼所动容？
距离上一次这样的场景，恍若已经隔了一整个世纪。依旧是这两个人，却以着另一番身份再次相遇，又彼此动情。老天爷似乎对他们两个总是不太公平，这一次又将他们一个进退两难的境况中，彼此伤害，彼此越来越远。
叶文灵开始无声地抽泣着，她的手握成一个拳头贴在海洋馆的特殊材质的玻璃上，她不清楚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为什么总是要这样的惩罚她？
路两旁的巨大水族箱中，灌满了深蓝色的海水，各种奇奇怪怪好看的亦或者千奇百怪的小鱼在里面游来游去。有些成群结队，有些孤身一人。
海水在水族箱里流动着，在昏暗的灯光下在墙顶映出波光粼粼的水纹。代表着蓝色的忧伤笼罩了整个水族馆。它又仿佛是藏满悲伤的一座迷宫，叶文灵和顾亦笙深陷其中，不得出路，越走越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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