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威廉声音依然淡定，只是说了一个好字。
我接着说：“其实我的设计灵感，是和Mary有关的。你刚才说我这里气氛不大对，就是因为我想到了这一点，正在问Mary是不是看过那本杂志，才会随口提示了我一句，但不管我怎么问，Mary就是咬定她没看过。”
我开始给威廉分析着事情的经过，更是在证明我的清白：“或许Mary在什么地方，不经意瞟到过那些设计，因为她感兴趣所以记住了，但是事后她就忘了看过这回事，这个，能作为我自证的证据吗？”
威廉不动声色地摇摇头：“我对这个也不清楚，具体的，还要请律师来才知道。不过Mary是你请来的保姆，就算她肯作证，力度也不是很大吧，我想。”威廉给我泼冷水。
“那怎么办？”我真的急了，眼里泛着泪花。
“别急，等找到律师再说吧。”威廉安抚我。
“我老是这样麻烦你，真是太不好意思了，我都不知道该怎么感谢。”我真诚地说。
威廉反而起身，离开了餐桌，自顾在客厅里转着，没接我的话题。
……
……
威廉帮我请了一位专业律师。
这位律师虽是美国人，但他不仅精通好几门外语，中文也很流利，非常方便我们的沟通交流。
我知道这样能力的律师一定价格不菲，问起时，威廉却安抚我说，律师是他朋友介绍的，所以我不用担心费用问题，先安心解决好眼前的官司比较重要。
我知道威廉说的没错，即使律师费用昂贵，我也需要聘请这样一位有专业能力，并且能和我流畅沟通的律师，只要官司能够圆满解决，我就算付出高价的律师费，也一定不会比高昂的侵权罚款和给路易斯集团的违约金更贵。
接下来的日子里，路易斯集团中止了我们的设计合作计划，也将即将上线的下一季度时尚单品宣布延期。
不得已，我暂停了这边的设计工作，开始每天和律师、路易斯总部打交道。
最近Mary话明显少了，在我面前一举一动都变得谨慎起来，有时候甚至有些战战兢兢。
她是个敏感的人，知道我和律师之间谈论的都是设计侵权问题，意识到她当时的一些建议可能给我带来了麻烦。
后来我也不避讳，还亲自让Mary出面，在律师面前证实了我的话，的确是Mary的一些想法刺激了我，我们两个的灵感结合，才和那位从未谋面的设计师不谋而合。
可是律师给我的专业建议，和威廉跟我分析的一致。
我和Mary之间属于雇佣关系，所以她的一些有利于我的证词，并不能起到关键性作用，会存在包庇和假证嫌疑。
这场官司不好打。
尤其对我这边十分不利。
“辛然小姐，你最期待的解决方式是什么？”律师问我。
“我想私下解决。”我说，这是我经过深思熟虑后的结果：“从没见过那位设计师，如果可以的话，我想最好能和他亲自见一面，沟通一下，我到底有没有设计出那样作品的能力，我对那些设计的深层次理解，只有当面接触才能说清。
如果他是个通情达理的人，他会明白，我的这次‘侵权’真的是个巧合，我不是有意冒犯他的设计成果的。
一旦认同了这一点，其他他的相应要求和赔偿我们都可以再谈，但侵权这个帽子实在太大了，尤其对设计师来说。”
听了我的话，律师不住点头。
他向我保证，正在尽力联络那位设计师，希望能答应见我一面。
……
国外的司法程序比国内更慢更拖。
就这样过了一段时间。
来来回回，律师给我带来的消息一直没有实质性的进展。
而我也被严令禁止离开安特卫普，不准在法律程序正式结束之前，乘坐任何交通工具离开这里，否则会被视作更严重的问题。
时间恍恍惚惚，已经过了近两个月。
最近我开始饭不思寝不寐，孕吐反应逐渐加重，加之心情急躁压抑，整个人都不舒服。
威廉来看过我好几次，每次都给我带来了开胃的食材，还给我买了一些孕妇专用的补品，可我看着仍是没有胃口。
“就算你没胃口，也要吃一些。”威廉劝我说：“你看你最近，脸都瘦了一圈。”
“我吃过就想吐，真的不想吃。”我摆摆手，有气无力。
“哪怕吃了吐，吐了再吃，你这样下去，肚子里的孩子怎么补充营养？”威廉声音虽然冷峻，但他说的是正确的。
看着Mary给我做的营养餐，我只能拿起叉子，虽然味同嚼蜡，也大口大口地吃。
“这就对了，吃过饭有能量，人也精神一些。”威廉满意地微笑：“今天早上，你有没有听到外面的鸟叫声？”
“嗯？”我被他说的有点懵，恍然摇头。
“我听到了，叽叽喳喳，好像有什么好事要发生。”威廉自顾说着，神情稍显愉悦。
“是吗？”我有心无心地应着，不知所谓。
我刚吃完饭，电话就响了。
过去接听，是律师打来的。
“辛然小姐，我终于联系到了那位叫雅克的设计师，他前段时间一直在国外，最近回到了比利时，如果有可能的话，他愿意近期和您见一面。”
“真的吗？！”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已经过了一个多月，我以为律师也觉得不耐烦了，而那位雅克设计师不同意就是不同意，根本没有回旋的余地，想不到他竟然同意见我了。
“是真的，如果您这边时间方便，我随时约他，只要他有空，你们就可以见面。”律师询问我的意思。
“当然，当然，我都可以的，随时都方便，他什么时候有空都可以，我想尽快见他一面。”我说：“不过我不能离开安特卫普，可能需要麻烦他亲自过来。”
“这个您放心，我会去协调，您被限制出入，他也是理解的。”律师给我保证说。
挂了电话，我心情一下子提升了几个等级，看着满桌的食物，忍不住胃口大开，拿起叉子想再吃一些。
“什么事？”威廉不动声色地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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