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商言商，既然他们是来找莫耶谈生意的，那么莫耶就只能按照商圈的规矩来办。
莫耶从“亿霖”退股之后手里有了一大笔资金，这个消息恐怕股东们都从程北航口中得知了。
莫耶是有钱没错，但她的钱也是辛苦得来的，不可能因为“友情义气”就把自己变成冤大头。何况眼前这几位在她的心里，已经从朋友沦为合伙人了，“友情义气”这几个字在他们身上用不上。
这几位和莫耶打交道的时间不短了，她的精明厉害都是知道的。以前大家合伙开酒吧的时候，他们曾经多为莫名的精明感到庆幸，现在就有多失落。
角色换了，立场不同了，感受当然也不同。可这不是莫耶应该替他们考虑的事情，毕竟现在上赶着找上门谈生意的是他们，而不是莫耶。就像是“M小姐事件”中，莫耶主动找他们，他们却拿乔一样。现在风水轮流转，也怨不得别人。
话说到这个份上，除非他改变主意决定不退股了，否则留下来的选择空间也很有限。
几个股东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终还是有人表态了。
“好！”他抹了一把脸。“就按莫爷说的办，年后就年后，到时候我是联系你还是联系你的理财顾问？”
“等我电话就行。放心，过年也就七天假而已。回去陪陪怀孕的妻子，时间过得很快的。对了，我要对你说一声‘恭喜’。”莫耶喜欢爽快人。
“谢谢！”那个股东终于露出今晚第一个真诚的笑容，真诚的同时也有点歉意。
犹豫了一下，有些话还是说不出口。早就应该说的话，现在才来说也迟了，所以，还是江湖再相见吧！
他起身，对莫耶伸出手。“莫爷，新年快乐！希望你今年一切顺顺利利！”
能有他这句话，对莫耶来说也足够了。
“你也是！”莫耶起身和他握手。
有人带头就有人跟随，接下来另外几个股东也和莫耶握手告别。
很快，卡座里只剩下莫耶和程北航。
“你还有事？”莫耶很奇怪他怎么还不走。
程北航点点头，指了指自己对面的座位。“莫耶，我想和你说说话！”
莫耶挑眉，不知道事到如今，她和程北航还有什么好说的。可是毕竟是大年三十，她也不好拒绝地太过绝情。
在程北航对面的位置坐下，认真看着他，做出洗耳恭听的样子。
来之前，程北航做了很多心理建设，可是面对莫耶这双仿佛总是这么流光潋滟的眼睛，他又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两个人相对无言地做了好一会儿，程北航突然对服务生招手。“给我来一杯威士忌！”
接下来要说的话很“惊悚”吗？还需要喝酒壮胆？
莫耶莫名所以。
威士忌很快送上来了，程北航仰头一饮而尽，还把冰块嚼地“咔咔”响。
这大冷天的嚼冰块，让莫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程北航的酒力不好，很容易上头，不一会儿脸就红了起来。
他扯了扯蓝色毛衣的衣领，吁了口气，重新看向莫耶。“我后悔了莫耶！……让我把话说完，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单纯想和你说说话而已。”
莫耶点点头。“好，你说！”
“我后悔了莫耶。这句话我跟你说过吧？”
“说过，不止一次！可是程北航，世上的事情发生了就是发生了，并不会因为你的后悔而有丝毫改变。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吧！我们都应该向前看。”莫耶说这句的时候是很真诚的。
刚刚得知程北航和林娜订婚的时候，她说不清自己心里是什么感觉。不是恨，至少也是有怨的。可是现在她放下了，因为有个男人强势地进驻了她的内心，让她在挤不出任何空间去装下别的男人。
于是程北航对她来说，也只能是闲暇时偶尔想起的过客而已。她不能因为他的后悔，而在为他做些什么。能这样平心静气地坐在一起交谈，就是一个证明。
“向前看？”程北航自嘲地笑了笑。“可是我不知道前面等着我的会是什么。刚才说的那些退股的理由，并不是借口。‘亿霖’现在真的支撑得很难！……也许这就是报应吧！我屈服于金钱的诱惑，背叛了和你的感情。现在你走了，当初承诺给我支持的林振国连自己的快要保不住了，哪还有空管我？我可谓是人财两失，都不知道该怎么办！”
这个莫耶实在帮不上忙。
她不可能回到程北航身边，也不可能回到“亿霖”。
程北航有些蔫头耷脑的。“我现在就连找个听我说话的人都没有。林娜，别说她家出事了有没有空听我发牢骚，我说的她也得听得懂啊！……”他说着摇了摇头。“能怪谁，都是我自己作的。我妈虽然嘴里不说，可是谁都知道她后悔了。可是就像你说的，后悔又有什么用？”
林振国现在的处境，没有人比莫耶更清楚了。背后的靠山倒了，自己也陷入了融资丑闻和隐瞒矿难事故人数的泥潭里，林家人怕是连这个年都不过好。
过年只是给了一个“缓期执行”的缓冲期给林振国而已，可是年后这一切的事实都还在，他无法掩盖必须面对，所以覆灭只是早晚的问题。
当初沾沾自喜因为自己找到了大金山的程母，现在恐怕撇得比谁都清。莫耶了解程母的为人，却不好做任何评价。她毕竟是程北航的母亲。
今天白天发生的事情，也不过是程母为了掩饰自己的不得意和颓唐而先发制人而已。
莫耶一直不说话，就这么听着程北航絮絮叨叨的抱怨和忏悔。她实在不知道应该说什么。
程北航说了一大通，酒也喝了两三杯，开始有些醉了。醉意有时候可以给人以勇气，一些不敢说，不好意思说的话也能很轻易说出口了。“莫耶，后悔的话我说过很多，可是始终欠你一句‘对不起’！我很真诚的给你道歉——对不起！
……当初我决定和林娜订婚的时候，曾经存过很龌龊的念头，我想让你一直陪在我身边，不要名份的那种……我的自以为是，太高估自己，也忽略了你的感受和感情，做了很多对不起事情，现在想起来，我真是个残忍的混蛋……”
“程北航……”
“你让我说完，不然我不知道我下次还有没有勇气跟你说这些话！”程北航打断莫耶的话，抬手拿起桌上的酒杯，又喝了一口。“跟你你说这些，不是想挽回什么……莫耶，我希望你以后好好的，只是雷雨扬……他真的不适合你……他的事情，你不知道的太多太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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