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傅，已经查到的尸体有六十五具，一些残骸能辨认出有不下于四十人。还有些可能被阵法磨灭了。”第五天，统计上的数据让众弟子多少有些发慌，和灭杀一半人的目标有不少的差距，大家都已经准备好了接受栾易的责罚。
哪知道听完之后栾易不仅没有迁怒众人，反而十分满意地点了点头：“消失在阵法中得人占了多数，否则我这个阵法岂不是白布置了？一半的目标早就达到，剩下的能不能有一半活下来都还是个未知数，呵呵，这就是惹到我的代价。”
“师傅，虽然他们打算覆灭修炼界和红尘界的所有修士，但时间还有，我们没必要急于一时，提前激怒第四世界吧。”
“瑛儿，师傅不想说的事情我们就不要去问了。”无双扯了扯黄瑛的袖子，偷偷传音给他。谁都能看得出来，栾易是有心事在身，所以才会对域外修士下此毒手。这样大的手笔，即便没有王脉，天权宫也能提供地出来支持阵法运行一年得灵晶。可从始至终，就算对付摇光，栾易也不过借用了灵兽的力量罢了。
明明有这种手段却不用，不是摇光配不上，而是摇光的行为没有突破栾易的底线。
有什么事情比李子豪的死更加严重，才会让师傅栾易冷静到如此可怕。
关于此地突然升腾起的似曾相识的感觉，众人心中已经猜到了同一个结果。当年的塔马山脉，不就和现在的这里相差不多嘛。说的严格点，就好像塔马山脉的深处的最外围地区被搬运来了这里。
师傅在塔马山脉的复活，果然有很多众人不知道的机遇，让他能够把塔马山脉的鬼雾重现于此。
九人已经先一步离开了此地，栾易收了帝棺和画卷后，整片空间的压力减轻了许多。只不过被困在阵法中的域外修士差不多都快麻木了，一时半会没有警觉。这却给了栾易机会把逸散出去的咒怨之力收回来。
人非生老病死，必定不会匆匆离开世间。那游荡的魂魄被天魂和地魂撕开，在虚空的断层中咆哮，不断诅咒着自己憎恨的一切。以数以十亿计的咒怨力量去杀人，就像滚雪球一样，会让咒怨越滚越大。终有一天，这股力量会超出栾易的承受范围，把他这个宿主一起吞噬。
当天运也无法镇压住这股咒怨的时候，或许就是塔马山脉的重演。整个修炼界都会一片狼藉，生灵俱灭。
这或许和大瘟疫的预言十分相似，栾易却明白源头绝不会是这股咒怨的力量。否则其他世界的大瘟疫就无从解释了。再者他栾易本事再大，在剩下的百年时间里，也不可能聚集出足以毁灭一个世界的咒怨。再杀十亿修士都不够！
咒怨回拢的时候，一时间栾易身边鬼雾的浓度不断升高。就是空明之境前两个层次的高手靠地他太近都会直接化为脓水，此时他反倒是最为安全的。当然对手也不傻，只要等栾易把鬼雾彻底回收的刹那蹦跶出来，就能让他上天无路，下地无门。
栾易自然做了最坏的打算。他不能放着这些由自己扩散出来的鬼雾不管，咒怨永不消失，若因布阵而祸害到了无辜者，将会让他的良心受到谴责。修士之间的恩怨，不该波及他人。
唯独让他忧心的，就是怎么也不肯跟着无双等人离去的姜英。为此栾易特地将保护自己的画卷加持在姜英身上，以防不测。
此时待在栾易身边，随着鬼雾的聚集，姜英却是如鱼得水，被栾易训斥过后苍白的脸色也在这短短一两分钟的时间里恢复，气色相当不错。
“叔叔，有——有件事情，我——我……要告诉你！”得到鬼雾的相助，自从五天前就沉默不言如同杀人兵器般存在的姜英突然开口了，每一个字都是花了大力气才说出来了，十分生硬的文字勉强连成了一段后，听口气十分之坚决。
“你要告诉我什么？”此时栾易也进行到关键时刻，匆匆忙忙问了一声，心想姜英要说出下一句话会更加艰难，倒是不急着听。说了一句鼓励的话后，体内的天运功法运转到极致，一下子把所有的鬼雾摄入了身体中。深呼吸一口气，倍感空气清新的栾易脸上露出一抹久违的笑容，许久的阴霾一扫而空。
等到这个时候他才转头看向姜英：“小英你是有什么事情要告诉我吗？我们时间还多，不要急，我一定会想尽办法治好你的。”
姜英木讷地点了点头，拉着栾易的衣角。明明栾易已经打开了空间通道想就此走人，姜英却有些不情不愿。
粗心的栾易哪里知道，就在自己将功法运行到极致时出现的那几秒钟六识自动封闭的空白时间，姜英几乎卯足全力地跟他说了一句无比重要的话。
当栾易下一次等来这句话的时候，数载春秋转眼已过，虽然重要性依旧未变，却让栾易扼腕痛惜，几乎仰天长啸，几日几夜未能合眼。
事关重大，甚至改变栾易一生的消息，就这么无意间错过了。或许天意如此，命运的齿轮已经写好了未来的剧本。
栾易不知道姜英不愿意离去的真相。而姜英也失去了好好表达的机会，内心深处明知道再留在这里也没有用处，身体却不听使唤地还在本能地执行之前的想法。
对修士来说，时间就是生命。
无论是修炼亦或者战斗，都是如此。
“小英不要闹了，我们先回去再说。这里太不安全了，我一个人还好一点，没办法连你一起保护下来。”栾易没有主角光环庇护，心中早已担忧，干脆真元力裹挟了姜英，打开虚空通道就要往红尘界走。
也恰恰是这几秒钟，给第四世界的超级高手争取到了宝贵的时间。
前脚踏入两界通道的栾易只见到面前黑影闪过，构架起来的空间通道轰然崩溃。眼前一阵眩晕，一只巨大的手掌从天而降，直接拍碎了虚空，把栾易生猛地震了出来。
“小子，这回终于逮到你了。想跑？没那么容易！”
之前被栾易甩掉的明空一层的高手孜孜不倦的搜寻总算有了效果，就在刚才他第一时间察觉到了阵法的异样，随后展开秘术把栾易的位置锁定下来飞速赶来。
除了他之外的几名高手没能确认到栾易的位置，等鬼雾被栾易彻底吸收后，想要搜索栾易更是难上加难。把幸存的人聚集起来发现同来的明空修士未归，自然猜到了他的下落。
“不用担心他。那小鬼我们也遇到过，这下没阵法保护他插翅难飞。我们损失了这么多人，绝对不能空手而归。先云走路一段王脉再说！”
明空高手的确不需要担心，刚出手就把栾易打地找不到北。
虚境和空明之境是两个截然不同的大境界。若说从碎丹到分神是修士登堂入室之境的话，虚境便是强者如林的境界，在这之后的空明之境却是反本溯源，本质上完全不同。
空明之境，似空、明空、追源、返元、归真五个境界，每一步都有三九二十七层小境界要突破，比起虚境九阶一个境界来的更为变态。
需知神虚巅峰不过一千五百年寿元，而归真大圆满却只有三千年寿元。其间相差一千又五百年，修炼的难度却比修个十次神虚都要难得多。
资质顶尖，面对一百三十五个层次的修炼也只能干瞪眼。虚境或许还能消磨时间熬出头来，但空明之境一千五百年，塞牙缝都不够。
若非百万里挑一的人才，兼备功法资源多重灵根等等特质，是万万达不到那个层次的。
可想而知，骨圣、鬼谷子、孔丘之流本身的潜力是多么恐怖了。这群人步入神虚巅峰的时候，或者真的年轻气盛，两百来岁也说不定。
不论如何，但凡能进入空明之境的，至少拥有圣子圣女的资质。明空一层和神虚有二十七个小境界的差距，栾易根本不是对手，倒不如说会被翻手之间打成肉饼。
原来重要的事情就是让我多留一些时间啊，看来小英对我的确是恨之入骨了。“小英，我之前不是说了吗，没有把你完全治好前，我是绝对不会死的。等你恢复了，我的人头任你来取。你又何必急于一时呢。”从地上爬起来的栾易拍了拍身上的尘土，叹息一声。
如果姜英能表达自己的感情的话，天知道她的脸上表情会有多么的丰富，恐怕此时她被封闭的内心深处，正气愤、郁闷、担心、谩骂着。总而言之，各种负面的情绪都有。
误会，天大的误会！栾易的妄想也未免严重过头了点，他以为姜英就是想要拖时间好让对方的高手拦下自己，从而当场把他击杀。这也怪不得栾易，任何一个人站在他的立场都会这么想，姜英不利用栾易的善良和愧疚，把握各种机会以报仇雪恨，难道还有别的理由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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