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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优小说网 > 风起于末 > 第十九章强敌
 
  第二日,孔繁礼便着人安排,递上议和方略,双方选定于三日后在城外五里之处的长亭见面。具体事宜还是李宣盛在一手操办,孔先生给他大致梳理了要点,又详细其中流程,分析对方可能派出的代表人物,如此种种,难以详尽。

  林一亭只是初到之时已转达了胡夫人的问候,此后三日皆守卫在军帐之外。

  临行之前,孔繁礼特意将林一亭叫道一边,交代一些要事,林一亭自然奉命。安排了护卫军的人马保驾护航,又带了几百军士随行,大军更是调度在侧,以免意外。孔先生曾说过虽不知道对面是否摆了一个鸿门宴,我军的主帅却是不能犯险的,全权交由他一人前去,若是前面顺利,那么之后,再搭桥引路。

  孔繁礼坐在车驾之中,神色颇为沉着。后面护卫军气势宏大,林一亭骑在马上,芜晶晶却是安排在了李宣盛的身边,其他护卫军各有职责。

  长亭之上已经搭好了帐篷,等着他们。这几日两边在议和筹备上,多有交涉,这时候也不显得生疏。孔先生刚下马车,迎面过来一位使者,问候几句,便引着一行人到自家帐篷之中。因不知要待几日,预先就备下了。

  林一亭却突然打了个哆嗦,似乎有一道冷意直透背心,却不见周围有高手。莫非就是那人所说之事,只是夜问剑并不在此,会是何人?

  茶过三巡,使臣来请,中庭已经准备就绪。孔繁礼谢过礼,直奔中庭而去,进去一看,没有人,便问那使臣:“不知是不是我等来早了,贵方可是到了?“

  使臣道:“刚刚请先生的时候,主使官大人已经到了,只是听说刚刚端茶送水的人冲撞到了,怕是对先生不敬,就先去更衣,让下官给您赔个不是。还请稍后片刻。”

  这一等就是半个点,这韩家家奴真是没有半点规矩,还未开始议和,就想给个下马威不成?孔先生却是闭目养神,不为所动,俨然一副入定的模样。好一会儿,才听到外面熙熙攘攘的声音,进来一个身着褐色官袍的中年人,面带笑容,拱手作揖。孔繁礼起身相迎,寒暄几句,那主使官已经落座正中,林一亭这才明白,对方今天也不打算让韩金世来了。

  “今日惭愧,让孔先生久候了。只是不知先生可否看完了我方的议和文书?”

  孔繁礼微微抬眼,看向站在主使官后面的大臣,个个面带哂笑,不怀好意。

  “大人见笑了,议和书是直接送到大帅手中,我也有参详,只不过倒是有其他要事,想要问一下大人。”

  “哦,先生有困惑,可以先讲。”

  “兵者,国家之大事,生死存亡所在。实在是不得不问得清楚些。我一路过来,看见贵方兵强马壮,如铜墙铁壁,大有不可破之势。我军自然也是沉稳从容,稳若泰山。双方之势,如两虎相争,而其中遭殃的却是越阳城内外百姓。大帅仁慈,实在不忍心看到饿殍遍地,白骨累累的画面,于是才派我来商议。虽然我才疏学浅,但全权代表大帅来此,不敢丢了颜面。只是议和书上面所说的,实在有些看不懂。”

  “还请先生说出来,才有的商议。”

  林一亭瞥见他身后之人,在交头接耳,大有轻视之意,心中不快。

  “书中说要以河西的两座城换越阳。河西地处边界,若是换取越阳城自然是划算。越阳有两万居民,曾经又是西面的商都,位置又好,物产丰富,本是极好的。我河西两座城虽然人口不足一万,物质匮乏,可在我方的版图上也是军事要地,况且百姓也生活了几代,各自都有耕地,又受政策庇护,算得上捧在心尖儿上的宝贝。虽然城池交接,不过换一批人,可情谊却是难以割舍的。”

  主使臣未开口,旁边人却是抢先一步:“刚刚这位孔大人也说了,越阳城是物宝天华,自然也是难得的,怎么就比不过边塞小城?”

  “这位大人许是不知,自李家先祖分封之时,河西便一直是李氏族亲管理,自然是情深意厚,不可割舍。但是越阳城,自先朝分崩瓦解之后,终是战乱不断,以至于粮食减产,商户关门。尤记得我年少之时,曾游历过越阳城,还在登峰寺题了一首绝句,其中两句‘风光一时看不尽,攘攘街头尤卖梨。’当是的太守还与我畅饮,谈论这无限的风光。只可惜如今物是人非了。”

  分明有人哂笑,孔繁礼却充耳不闻。

  林一亭听出孔先生是说河西本就是属于李氏的封地,而韩氏的封地不在关西,强占了人家的越阳城。一个强盗,哪里有资格拿着赃款叫嚣。

  果然这人也是听出了几分意思,脸色憋得通红,立马就要争论,却被主使官拦了下来。

  “孔先生果然是博文广智,通今晓古,只是先生可曾考虑如果李帅得到了越阳城,必定增加实力,直通西北边塞,贸易往来,也有一定的益处。”

  “大人可是让了一块烫手山芋不成?西北有羌族环伺,正打算趁天下动乱之时,火中取栗。我们怎么还敢跟他们打交道,这生意若是做了,岂不是养虎贻患。虽说越阳城确实对于我方把控西北局势有莫大的好处,但是也是一个不小的危机。大帅也是不想将这一困难,推脱给韩湛胤老先生。毕竟先生年事已高,还要为此等琐事操心,确实不应该呀!”

  “你家大帅倒是事事周详,只是大人不是将越阳的好处看小了吧!此地商贸发达,又有河道通往中原,更是物阜民丰。若是贵军得了越阳,必定如虎添翼,为西北添了一座粮仓。”这人说完,又望了眼主使臣。

  孔繁抚了抚白须,笑道:“越阳确实是一座粮仓,不过这守仓却是艰难。西面蛮夷不说,北方就是贵方军马驻守,往东就是中原王家。这钱有狼后有虎的,真是一点安全感都没有。”

  主使官脸色沉了几分,旁边人看脸色,直接插话:“李大帅何许人也,还需惧怕这些小节。我们既然让出越阳,自然不是威胁,至于王家,他们也不敢贸然到越阳城来。先生不是空担心了。”

  “恕孔某愚见,不如大人安排长平军退出岐山一百里,这样一来,大帅也安心些。刚刚这位大人不是也说了韩家军不会是威胁,想必韩老先生,也是此意。”

  主使官没想到孔繁礼竟然狮子大开头,一口要了一百里,这不是让韩家势力,直接退出了西北边塞,以后还如何立足。

  “孔先生想必有些乏力了,还是休息一下吧。”

  谈到此处,孔繁礼凭空加了一个条件,主使官自然不敢答应。孔繁礼倒是乐意此时退出,回到帐中,孔繁礼注意到四下无人,招手示意林一亭近前。

  “你速至青羊关,求援李翰小将军,让他带人前来伏击。先回军营,佯装见李将军,避过敌方耳目。你今日露了脸,本不应该派你离开,但是你曾与李小将军有旧,你若前去,他必定不会疑心。”

  林一亭倒是有点迷糊了,李翰不是在荣城守城门吗?难道十日期限刚过,大帅就将他放到青羊关了?

  “你此行只能一人前去,务必在五日内赶回。”

  “卑职奉命。”

  林一亭不再做耽搁,连忙策马回营。刚出了长亭,感觉一股凉意直透背脊,有杀气,林一亭不敢停留,心中已经做好了准备。马虽跑得快,这一缕寒意,始终未曾离开,难道对方也是骑马追赶,可并无其他的马匹声音。林一亭还未明白忽然看到前方有一人,背向而立,身负一柄长剑,似乎专门在此侯她。

  林一亭勒马顿足,却不露丝毫,冲那位老者吼道:“你挡着我的路了,快些走开,不然伤着你。”

  老者纹丝不动,一道沉重的声音传过来:“可是你伤了我的徒儿?”

  林一亭听他这么一提,脑中灵光一闪,那日遇到一个莫名其妙的人叫她不要到越阳来,难道说的就是眼前这名老者。看他恍若一个乡野老人,背着扁担,戴着斗笠,实则气息内敛,俨然是一位内家高手,加上配有一柄长剑,莫非这是一名大剑士?

  “不知道你说的是谁,没头没尾的,叫人好生难猜,我平时倒是有杀鸡杀鸭的,不知道那个是你的徒儿?”

  “小女娃不知深浅,还有心情说笑。我听说你接住了问天三绝,我要试试。”

  林一亭手中握剑,飞身下马,拍了一下马屁股,马儿识趣蹿走。

  老者却没有立即拔剑,而是缓慢转了过来,鹰隼般眼眸锁定林一亭:“第一绝,问天启。”

  只见老者的剑从空中劈来,速度不快,裹动周围的气场,形成一股强烈的压迫感,以林一亭为中心,迅速蔓延。这剑压之大,林一亭心知若是硬接,她的手臂非被剑气震碎。于是宁心静气,口吟真经,让真气在体内迅速游走。老者的剑已经近在眼前,林一亭双眼一闭,脚下如轮滑附体,迅速沿着北斗七星的方位踩去,以强大的真气包裹,勉强避开了第一剑,可剑气震荡,仍然将浑身的气息打散,胸口震荡。一剑之后她已经知道自己不是眼前这位老者的对手。对方使出问天三绝,已经表明是夜问剑的师父,再让他出第二剑,林一亭非被他打成重伤。

  “老先生,你也不害羞,你一个长辈在这儿欺负我一个小辈未眠也太失风度了。”

  “你断我徒弟一手,如今我也断你一手,你就不用再接我的剑招。若不然,便再接我两招。”

  断手在此,也就是承认师父所创的劈天一剑不如问天三绝,到时候不把林一亭抓回去好好地教训一顿。况且按照老者的逻辑,徒弟吃了亏,师父就要上门问罪,到时候不知道师父会不会将对方满门给灭了,实在太血腥了,师父怕是做不来,由不得呼出一口浊气。

  “女娃子,知道认输,就留下手臂,我可放你一命。”

  林一亭却笑道:“既然老先生有意要指点晚辈一二,晚辈也不敢不领教。”

  跟人叫板果然痛快,林一亭听到“第二式天裂”,心中已打定主意。只见她将浑身真气灌入长剑之中,以劈天裂地之势使出天启对抗第二式。师父曾说过,普陀宗的问天三绝,在剑法中算得上佼佼者,遇强则强,大有宗师之度,只不过……他没说的,林一亭也没当回事。天启刚刚劈到对面的剑锋,林一亭便虎口震动,手中之剑,似有脱离之势。林一亭立即连招,使出第二式天裂,紧接着第三式天劫,三招齐发,威力倍增,硬生生弹开了对方的第二式。可双方实力悬殊,林一亭强将气血下咽,露出一丝苍白的笑意。

  “谁教你的?”

  林一亭自然不能说,她在学剑的时候,将天下剑法都演习学过。全靠她的好师父,日日督促,才许她学劈天一剑。此招是师父独创,在万千剑法中领悟出来的变化之剑,能精确定位对方的弱点,一剑击破。只是学习之时太过艰难,大多数人都无法将天下剑法细细研磨。

  “夜问剑教我的。我看着好玩,就学了。”

  “油嘴滑舌。”

  老者并不给林一亭空隙,一柄长剑连着第三招天劫,大有开天辟地之势,逼得林一亭退无可退。如今便要死在他的剑下了吗?

  “停,停,停,停一下,我有问题要问。”

  老者果然没有趁机而入,颇有一点风范。

  “听说普陀宗不管人间琐事,仙风道骨,避于世外。今日是怎么了,一个徒弟跑去效忠韩金世,一个师父又来找小辈麻烦。难道正正当当比个武,赢了还要给个说法不成?”

  老者听到宗门,本是怒气冲冲,可随即又缓和几分:“若是正式比武,输便输了,可女娃子你却非要趁虚而入。毁人手臂如断人前途,莫非小女娃心肠如此歹毒。”

  “你可别听你徒弟瞎掰,我可没有偷袭他。要不是他最后偷袭我,我才不会下狠手。”

  老者这才明白为何夜问剑,死也不肯说是谁对他下手的。

  “这……”

  “反正你们普陀宗也喜欢以强凌弱,搞些阴损手段。如今本姑娘就认栽了。你最好一剑杀了我,否则,有人必不会放过你,也不会忘记向普陀宗讨个说法。还请告知一下大名,跟阎王告状时,也好交代。”

  “老朽归臧散人,若不是小女娃如此牙尖嘴利,老朽我差点都信了。还是接我第三招吧!”

  林一亭真气运转一半,这下可好了,时间也没拖住。既然避无可避,也只要拼命迎战了。她感知归藏散人剑气凝结,双眼凝神,势要以劈天一剑破他的傲气,纵使身死,也不能下了师父的颜面。

  两人正互相角力,忽然林中射来利箭,归藏散人视若无睹,闪身之后,击向林一亭,林一亭见他胸口下方三寸为气门,顿时催剑上前。若是她速度够快,必能抢先一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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