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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优小说网 > 明月谣 > 第一百零九章 别院大战 (五)
 
屋中的气氛更显剑拔弩张。

多情子肩膀仍汩汩留着血,鲜血为他华丽的锦袍更添了一抹艳色。他走向门口。

“前辈这是?”花希仁问。

“从哪儿来,回哪儿去。”多情子答道,出门前又折向言舒,躬身施礼,“多谢手下留情……”

“好自为之。”言舒冷淡地回应道,还了一礼。

多情子抬身之际,眼中闪过一抹狠戾狰狞。“小心!”陈轩宇惊呼道。他话刚出口,只见寒芒一闪,多情子软剑陡出,刺向言舒心窝。他出手太狠毒,也太突兀。言舒猝不及防之下,只及稍稍挪了挪身子,避开了要害。

软剑刺入言舒腹中,血涌如柱。“大师兄!”陈轩宇和秦思瑶赶忙抢上,秦思瑶已带着哭腔。多情子正想补上一剑,却见一道乌光击向自己,猛恶无匹。他挥剑挡架,只觉一股巨力席卷而来,软剑弯成了一个半圆,激得自己由臂及胸都发麻发闷。他不敢再耽搁,夺门而出……

莫诗诗收回长鞭,又坐了下去,坐得安稳。他后背靠着墙,左腿直愣愣地伸着,右腿屈着,持鞭的右手搭在膝上,轻轻敲点着。他看着言舒,不屑地笑了声,“你还挺天真的哦。”

“谢了。”言舒苦笑了一声。吃一堑,长一智。也许言舒该庆幸,他长的智比吃的堑多得多。但他自己也觉得,这一堑,他却不该吃的。他不该因那看似致歉或悔过的话语和举动而放下提防,毕竟那是修罗镇的多情子。这几年的生活太过舒适安逸,让言舒渐渐淡忘当年修罗镇的那一程旅途,与其说是旅途,也许说噩梦更恰当,残忍的、血腥的、不忍回顾的噩梦。好在他吃的这一堑的代价还不算太大,还不至于要了他的命。只是会疼,疼得他身体不由自主地轻轻颤抖着;也会流些血,流得不算太多,至少此刻眼前也只是发黑。可言舒还能微笑着,安慰着秦思瑶,“小师妹放心吧,我没什大碍的。不过你要再哭下去,就不好说了……”

“为…为什么?”秦思瑶抽泣着。

“你要再哭,陈师弟吃起醋来,我就不好过了。”言舒笑着,咳了一声,向递来疗伤灵药武当派疗伤灵药“灵宝散”的杜克生道了声谢。

陈轩宇不会,也没功夫吃这闲醋……

就在多情子出手之际,孟渔樵也动了手,一刀斩向陆言,要命的一刀。陆言闪身避过,正欲还击,却见康广义插了上来,身法迅疾,朝着孟渔樵面门一掌斜劈过去。

孟渔樵见来者不善,不敢冒然而上,横刀退后。康广义搓了搓手笑道:“陆大捕头开开恩,这位孟舵主交给我吧。”这一整天下来,他看了几场打斗,也只是看了,手痒,心更痒,早已跃跃欲试。

陆言又道了一声“小心些”,与向南辉交上了手。这番交手,关乎于声名,也关乎于生命。对他们而言,声名和生命哪者更重要?他们自己也未必能回答,但无疑,都至关重要。他们彼此都全力以赴,不敢有丝毫疏忽托大。

向南辉的“覆地掌”阴险毒辣,既攻周身穴道,又取耳目、下阴等要害,无所不用其极。陆言查案办事沉静,稳重,而他的鹰爪功不仅稳,还狠。向南辉一招“乌云盖顶”,双掌先后错出,将陆言周身皆尽覆盖。陆言没有退,以攻对攻,“苍鹰搏兔”截向南辉脉门。掌爪相交,相错。向南辉在陆言小臂印上一记乌青,陆言往向南辉手背烙上三道血印……

孟渔樵的三个手下,齐向受伤的言舒杀去,一人持雁翎刀,一人拿钢爪,一人使双戟。单看这三人的脚步便知他们绝非庸手。“交给我。”杜克生说了三个字,刺出三剑,每人一剑,雨露均沾,见者有份。他这三剑突如其来,深得“柔云剑法”精要,飘飘渺渺,髴髴杳杳,如羚羊挂角,无迹可寻难以捉摸,刹那之间令那三人大感艰难。可那三人兵刃挥舞配合得很是默契,彼此之间互相照应,令杜克生没能得手。几招过后,三人逐渐稳住阵脚,双戟主攻,雁翎刀与钢爪从旁策应辅助。杜克生剑随身走,辗转逡巡,以一敌三场面上丝毫不落下风……

最激烈的还是康广义与孟渔樵那一战。他二人或许听闻过对方的名号,却并不认识彼此。他们没有任何恩怨,也没有什么利害纠葛。他们这一战也许没有必要,也许不该发生,却偏偏发生,以死相博。

康广义从不用兵刃,他凭借的是他那一双手。他的一双手很大,白皙,细嫩,骨节峥嵘,单论这一双手,当然不如刀锋剑锐,但这双手生在康广义身上,却比江湖中多数的宝刀宝剑更危险。

孟渔樵的“破风刀法”能破风,但破不了康广义的飘逸轻灵的身法。只见康广义在刀光闪烁之中,在方圆一丈之内,闪转腾挪,如幽灵,似鬼魅,原本白皙的手似是泛着隐隐青光,忽而点出一指,蓦地连拍三掌,令孟渔樵大感吃力。

孟渔樵不会犯“稳扎稳打”或者说畏葸不前的那般错误,此刻他出刀比先前对阵孙家淦更勇猛,更狠辣;没有试探,没有回旋,也没有余地。这是搏命,搏命要有搏命的觉悟——想要对方的性命,也要做好牺牲自己性命的准备。孟渔樵连躲带闪避开两掌,最后一掌他就算能避开,也会失去先机,落入只能挨打难以还手的不利局面。于是他生生挨下来这一掌!即使康广义对孟渔樵的刀法有所忌惮,这一掌只运了七分力,但孟渔樵仍感到一阵痛彻心扉锥心刺骨的剧痛,痛得他紧咬牙关,表情狰狞可怖。可他依旧站得稳,握刀的手也稳,出手一招“横扫千军”。

江湖中至少有八十种武功里有招式名“横扫千军”,刀剑拳脚都有。不同武功自是大有差异,但所有“横扫千军”都有相同之处,正如其名,顾名思义,是横扫;至于能否扫“千军”,则因个人修为而异。孟渔樵“破风刀法”中的这一招,在所有武功的“横扫千军”中,纵不是最简单的,也必算得上其中之一。也正因为简单,没有繁复的变化,才更能将劲力凝于一点,威势更强。再者,既然是拼命,也不需要那么多变化。这身上剧痛的刺激下,孟渔樵这一刀横扫,更是势不可当。

面对这一刀,十人中有九人会选择退避三舍,再谋后数。但康广义却是第十个,他偏偏没有退。康广义也拼命。但拼命不是血一涌,头一热,撸起袖子就上——那不是拼命,是丧命。康广义不会像胡骥那般“不要命”地抢上对攻,不问结果之数,兴许会有所把握,可能更多的是听天由命;他更不会想着以肉掌乃至肉身去硬憾其锋,就算是莫诗诗也未必会那么去干,真有那样的人也早已没有命可拼。

孟渔樵的刀挥近,七尺、五尺、四尺半……康广义蓦地跃起。千钧一发!若慢得弹指刹那,他已然血溅当场。他拼的就是这电光火石的刹那,他双脚擦着刀锋略过,不偏不倚地踩在刀面上,双足一点借力而起,又纵高了几尺,向孟渔樵头颅抓去。

孟渔樵这一刀太刚太猛,已无变换的余地。但绝处尚且逢生,穷极才能生变。他还有另一只手。孟渔樵脚下顺着转了半圈,刀势稍缓,双脚稳稳定住,如渊渟岳峙,似老树盘根,力从地起,左掌一记“朝天掌”向康广义拍去。

康广义居高临下接着下冲之力凌空相击,而孟渔樵立足于地,有所借力发力,双方可说是各占所长,优劣相抵。双掌相交,康广义一个翻身,轻飘飘地落地,吐出丹田中一口浊气;孟渔樵“腾腾”地退后数步,卸去对方掌力。

这几招交手下来,孟渔樵受了一掌,康广义深陷险境。二人都再清楚不过,对方很难对付,不能有丝毫轻忽,容不得半点闪失。单刀双掌,又缠斗在一起……

剑公子欧凌仍直愣愣地站在原地,显得有些呆板、木讷。他留意着陆言、杜克生和康广义这几场战斗,尽管他的双眼并没有左顾右盼,而是和厅角那老者对视着。

那老者,青花会左护法,阴煞,此刻神情不复先前的冷淡漠然,而是森严、凝重。他虽未动手,也无须动手,凭借他数十年的见闻阅历,清楚地知道面前这个年龄远不足自己半数的青年,毋庸置疑是个可敬可怕的对手。

阴煞缓缓站起身,向欧凌走去,走得很慢。但欧凌的目光却被阴煞的脚步勾住,转不开去。阴煞就那么走着,老态龙钟,却仿佛踏着特殊的韵律,令欧凌感觉自己的呼吸随着对方脚步的一起一落而被牵引着。阴煞越走越近,欧凌的感觉也随着越来越甚。

这也是武功的较量,虽谈不上凶险,但暗藏杀机,较量的是内功、精神、心志。

剑公子以剑闻名,但所长绝不仅仅在于剑。欧凌明白绝不能这么继续下去,凝神屏息,眼观鼻鼻观心,似老僧入定一般心宁神安。

阴煞见欧凌呼吸吐纳又恢复了自己的节奏,随之站定,彼此相望。

黑云压城,山雨欲来,一触即发……

“啊!”“咦?!”二人竟不约而同地惊呼出声。欧凌的语气中不乏赞叹;阴煞更是神情激动。

他们看到陈轩宇拔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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