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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优小说网 > 天枢遁隐 > 七、劝与不劝
 
刘瑞羽本来看着玄阴未带着父亲未去阻挡扶桑舰队,而是逃跑式的飞入苍穹,一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北港只有不足两万守兵,此刻还不全在海港兵营驻防,现在能集结的兵力只有一万左右,援兵陆续闻讯赶来至少要半个时辰,而对方的战舰上每艘至少有三四百精兵,不下百艘战舰,兵力怎么也是己方好几倍,没了玄阴的牵制,北港将面临前所未有的失陷危机。

还好没过多久,三道漆黑恐怖的龙卷风突然从敌军后方,刮入了扶桑进攻的舰队群中,战舰只要被刮中,瞬间支离破碎。敌方对莫名其妙出现的龙卷风疏于防范,直接损坏了近二十艘战舰,而这三股龙卷风在将要吹及海岸的北港军营时,又奇迹般的戛然而止消失,恍若有老天助力在保卫常家!保卫北港!保卫瀛洲!

接着又是一阵惊雷在一处聚集了八艘扶桑战舰的区域落下,刘瑞羽熟悉无比,这是玄阴的雷鸣领域,直接将战舰连同上面的士兵全部烤成焦糊,熊熊大火猛烈然起。

进攻着的扶桑战舰群不得不停下了行进脚步,一阵手足无措。

父亲制伏玄阴回来帮忙了嘛!刘瑞羽心中窃喜着想着,可是环顾仰望,并无期待中伟岸的一人一兽身影出现。

接着就是远方海域中亮起了一道金光,一道拥有吞噬之力的光线,海岸线上地震和海啸几乎同时发生,常家这方的守军还好,离得较远,又在岸上空旷处,只是被海水波浪打乱了阵型,地震也只将官兵们震的七倒八歪,受了些轻伤,海浪退去后并无太大的人员伤亡,在刘瑞羽声嘶力竭的指挥下又迅速恢复防线部署。

海面上进攻着的扶桑舰队则有一半被波澜壮阔的海浪掀翻,凶猛的浪涛把准备进攻的着甲士兵不知卷去了哪里,很多士兵落水后久久未能冒出头来,一时间扶桑的兵力损失近半。

地震和海啸的持续时间同光芒的转瞬即逝一样,来到快,去的也快,不足一刻钟就全部停歇了,一道更加强盛的金光爆发出来,将漆黑的寰宇照亮,有若白昼。

金光让所有直视之人忍不住闭眼,可在闭眼的瞬间,迎视之人脑海中纷纷出现一副画面,两条纠织的腾蛇被一个青年变成了绚丽的黑洞,然后黑洞吸食万物,在海面中凝聚成了一座小岛,两只堪比先天宗师境界的神兽就这样被人封印镇压了。

强光的消散转瞬即逝,一阵风平浪静后,瓢泼大雨开始落下,既不有利于进攻,也不利于防守。

亲临神迹般的景象,让北港士兵兴奋不已,刚刚玄阴逃跑,大家和刘瑞羽一样都提心吊胆,而敌方舰队中出现的龙卷风和雷鸣,显然都是脑海海面中封印腾蛇的人仙所为,己方还有如此强援,何惧之有!

不由士气大震!

屏气凝神的刘瑞羽气息稍有松缓,却莫名升起强烈的悲痛失落感,仿佛从小伴随成长的一件心爱器物破碎,永远消散了般,钻心的疼痛袭来,让其难受的捂住胸口,半跪着支撑伏地,还是难以喘匀气息,两条清泪更是犹如泉涌般倾泻而出,难以抑制。

几番欢喜几番愁!

扶桑舰队的主将柳生石舟斋,同样在强光中看到了家族供奉数百年的神兽智姬与其子玄阴双双被封印镇压,一阵六神无主,大军阵前又不能流露一丝怯弱。

蓄谋已久的攻势还未展开,就已损伤近半,士气几乎跌落谷底,实在不宜再战。此次带来了远超北港兵力的五万精兵,加上智姬神兽图谋数百年的计策,柳生家这次的目标远不止一座北港城,可是如今事与愿违,犹如触及天怒,究竟为何!

自怨自艾无用!两难间不能坐以待毙等死,摒弃杂念后,柳生石舟斋马上判断出眼前只有两条路可走,一条是率领残部马上撤退,期待后方镇压腾蛇的仙人心地仁慈,能放众人一条生路;另一条是趁其不备突破沿海的防线,击杀敌方已失去唯一势境坐镇的其他将领,让敌方群龙无首,再四散躲藏,另做图谋。

一番权衡后,显然前者太过被动,后方的仙人封印两只神兽能有如此浩大声势,抬手间将就可将己方舰队覆灭,一点也不像心慈手软之辈,虽然有可能封印两只神兽动用了如此具大的力量后,一时半会脱力无心管自己这些普通人,但撤退的命令柳生石舟斋无论无何也下达不了。自己率兵而来,寸功未立就败走,以后休想服众。

把心一横后,提起武士道一往无前的勇猛精神,激发出对苍天不满怒吼,喝道:“所有武士听令!全力进攻,击杀敌方主将,拼死一搏才有活路。”

扶桑舰队继续往前行进,着火的战舰在大雨中失去了抵挡效用,而且火箭威力也锐减,对守军来说这些都不是好消息。

柳生石舟斋带队的战船在不足岸边百米后,柳生石舟斋腾空而起,踏着海浪,一马当先杀入了北港军营的防线中。士气低下,不能再做试探,主将需以身作则带领部下冲锋。

柳生石舟斋周身幻化出六道一模一样的法相之身,一变为七,化为七个势境强者在众多气境士兵组成的防线中所向披靡,一阵刀光剑影下,血肉横飞。

此乃柳生家族的幻形大法,势境后能依照自身实力幻化出具备攻击力的幻像分身,势境小成能幻化出两个幻像,每个幻像只有本体一成实力,势境大成能幻化出六个幻像,每个幻像能有本体两成实力,势境圆满能幻化出十一个幻像,每个幻像能有本体三成实力,主身能在各个幻像间任意转换位置,还能与幻像组成阵法,威力绝伦。

北港这些普通士兵根本不是柳生石舟斋的一合之将,顷刻间就有三十几人倒在柳生石舟斋剑下,将码头上的防线撕扯出一个具大的缺口,一大堆扶桑武士接踵而至登岸。

防线初遇敌人的突围,就显得岌岌可危,北港士兵只敢围而不攻,陷入被动后,其他士兵也随即弱下了声势。

坐镇主帐的刘瑞羽自然也见到了柳生石舟斋的霸气登岸,也看清了对方是势境修为,自身只有意境圆满的境界,带着一众亲卫前去迎敌也颇为不智,对方明显善于群战,靠人数围攻挡不住柳生石舟斋。

刘瑞羽顿然觉得自己是如此依赖势境圆满的父亲,可是父亲已经步入苍穹,一去不复返,玄阴又已经被子齐封印镇压,父亲怕是已经凶多吉少,才会引来子齐。而常家另一位晋升势境刚满一年的玉阙又远在灵台,远水救不了近火,如今北港军营的重担结结实实落在了自己肩上,沉重的压力,让刘瑞羽几乎喘不过气来。

“不行,后方乃是北港数十万黎民百姓,不能让一人突破码头的防线。”刘瑞羽在心中自语的一声激励咆哮后,一拳重重捶向自身心口,刘瑞羽有自知之名,自己的实力肯定不是势境强者的对手,但避无可避,必须迎敌,只能毫无保留的用出最后的依仗。

别人只知自己一直躲着子齐,是因为娶了玉淑对他心有愧疚,实则两人从小相伴成长,感情莫逆深厚,些许脸面早以看淡。早在庄子齐回来不久,刘瑞羽就找庄子齐彻夜长谈过。当时就以自身意境圆满的境界谈论了很多,庄子齐告诉刘瑞羽:“我在意境圆满感应天人合一的过程中选择了主动散功,势境、先天的道路并非唯一,而且《腾蛇玄劲功》有诸多隐患,凝练腾蛇法身入势境,只会步先人后尘,永无突破先天可能,一身轻松后诸事我都询问本心本愿,才终于发现自身是如此亲近于道!”

当时庄子齐双手结了一个独钴印后,喝出“临”字诀,点了一团光芒进入刘瑞羽心口,说道:“我将自身对天人合一的领悟,保留在了你心中,若有一天我不在了,帮我找一个不贪名利,心胸博爱,若无为亦倾心之人,给于他看,也算我留下了传承!记住,不能放下所有执念之人,千万不能看,有害无益。”

刘瑞羽坚信不已,庄子齐留下的领悟其实是给自己的,只不过自身心灵境界还不够,才对自己说出激将之言,所以这三年一直尝试学着子齐放下俗事,起初有所感悟还时常去找子齐谈心,可庄子齐却说自己越偏越远,并直言:“我后悔向你说这些了,你我终究不是一路人。”

无情伤人的言语,才会让两人变得疏离起来。

心中的光团破碎,刘瑞羽突然觉得自己的精神进入了一个无比舒适的海洋,诸多喜悦念头涌入脑海,嘴角不由喃喃自语:“人性天道......离道最近的地方在心灵.....聚势、法身、先天、领域,只不过是修身的一种旁敲侧击窥道......克己复礼为仁......仁从人从二......一以贯之求学为乐......以和为贵......静心见真道......我懂了!”

刘瑞羽居然也学着庄子齐在胸前结出了大金刚轮印,大喝一声“兵。”

周围无数的天地元气向着刘瑞羽体内涌来,并受刘瑞羽本身真气驱使,身外并无法相生成,可气势上一点也不弱于势境大成的柳生石舟斋。

目光透及柳生石舟斋,心中马上能明白对方幻形大法的根由,不过是分离自身精魄后,奴役侍魂,从而提升剑术威力,弱点是惧怕大威力的杀伤手段,更怕直击魂魄精神的攻击,刘瑞羽提起红杏梅花枪,一个纵深逾越,天地元气完全将刘瑞羽包裹住,并通过枪头形成一个三角锥形的箭头气浪,径直冲向正在运用七星剑阵冲杀北港士兵的柳生石舟斋,暴喝一声,“看枪!”

受气感所引,柳生石舟斋在听见叫喊之前,已经发现攻来的刘瑞羽,对方似乎也是势境,但法相却无任何属性,只是一团凝聚的天地元气。

不由冷哼一声,这是刚入势境不久的迹象,但也没有掉以轻心,见到对方凝聚的枪势要搏命一击,不再分散幻像杀敌,喝出一个“聚”字,六个幻像全部回身,凝聚为一,一剑劈向攻来的枪尖。

剑刃和枪尖,针尖对麦芒的对撞,滚滚气浪在两人身侧激荡,两人脸上都露出忍耐神色,进入角力中,最后居然是境界更低的刘瑞羽得到源源不断的天地元气补充,将柳生石舟斋击退出去,不过也只后退了三步,就稳住了身子。

刘瑞羽见直接的元气攻击不能见效,长枪后端刺破坚硬的石板插入地下,腾出双手又在胸前结出外狮子印,“斗。”

刘瑞羽感觉到自己的全部精神意志都容入了控制的天地元气中,仿佛自己就是天,自己就是道,暴喝一声:“杀。”

柳生石舟斋也同样感觉到整个天地都向自己涌来,再次举剑格挡,可是攻击从四面八方挤压而来,自身真气在体表只能顽强抵挡,更可怕的是精神攻击直透心灵,仿佛对方自己闯入了自己的精神识海,一个久经沙场的战神一往无前的提枪向自己刺来,而自己赤手空拳,暗伤满身,避无可避,退无可退,在最纯粹的精神冲杀中意志勉强抵抗,瞬息间面部已经七窍见血。

红杏梅花枪再次凝聚气浪攻来,这次柳生石舟斋居然未做出任何反应,任凭长枪刺入了胸膛,击碎了心脏,未能弄清缘由,灵魂已经归于虚无,败的莫名其妙。

如此轻易的建功,击杀敌方主将,刘瑞羽不由豪气冲天的用长枪将柳生石舟斋的尸首举起,暴喝道:“还有何人敢与某一战!”

登上码头的扶桑武士各个心惊胆颤的看着刘瑞羽,面色凝重,腿脚不由自主地后退,寻觅逃跑机会。

周遭的北港士兵也瞬间士气大振,不用刘瑞羽鼓动,纷纷大喝着杀,围向了这些扶桑武士。

再观刘瑞羽却没有了心思看眼前的混战,刚刚不经意间,手臂举起时,他看到自己的手背上满是褶皱,像是一个五六十岁的老者才该有的手掌,而心中也莫名出现了一句话,“为学日益,为道日损。”

自己如此肆无忌惮的借用天地元气,其实是以自身寿元为代价,刘瑞羽想要停止控制如此滂湃的天地元气,却发现庄子齐的感悟中根本没有停止之法,自身的寿元正在一数千倍,甚至数万倍的速度流失,瞬息间就消耗了一天寿元,半盏茶的功夫已然是一年,不到一个时辰就会行将就木的老死,而且期间动用的天地元气威势越大,寿元流失越快。

生死面前有大恐怖,刘瑞羽显然没有做好准备掌握如此伟力,手掌抚摸上脸庞,也是一张充满皱褶的脸庞,这才想起子齐的忠告,为时已晚。

刘瑞羽心中还有满心忧虑,北港危机未解,一对孩子又尚幼,常家一夜间失去两大主心骨,不是,是三大!子齐动用的天地元力是自己的数百倍,人性已经完全融入天道,不再有人身。

悔恨之意填满了刘瑞羽的胸腔,自身必须尽最大努力,缓解危局,又在胸前结出了内敷印,对着远方海面上敌方气息最浓处,喝出了“列。”

一片时空在大海上扭曲起来,副将柳生九兵卫控制的五艘战舰居然神奇般的消散了,如同龙卷风领域和雷鸣领域莫名出现一些,莫名消失,不知被刘瑞羽凭空挪移到了何处!

此时刘瑞羽已经变成了一个苍老不堪的老头,白发白须,老人斑遍布全身,刘瑞羽知道自己没有多少剩余时间了,没有管剩下的敌人仓皇失措的表现,想尽最后努力为家人和家族做点什么。

刘瑞羽化为一股狂风退回主帐,来到了李卫身侧,抓紧交待道:“告诉玉阙,《腾蛇玄劲功》借鉴凝练腾蛇法相是错的,腾蛇乃八窍卵生,人天生九窍,会将肚脐神阙穴练成死窍,根本不可能返璞归真达到先天,需从意境就推翻重来,才有希望。”

“还有转告玉淑,莫要让子慧、子鸣被仇恨侵蚀身心……”

废心的一句句交待过后,直到刘瑞羽眉宇雪白一片,气若无声时,以为该说都说完了,转念一想,又挣扎着艰难开口道:“算……算了,我……我……我看到……的的的……一切,子子子齐……早……看,多此……一举……”

又一位常家英烈倒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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